此负荆甘请罪,可怜噂沓愧余生。
却说宋江、柴进先归到忠义堂上,和众弟兄们正说李逵一事,只见黑旋风脱
得赤条条地,背上负着一把荆杖,跪在堂前,低着,
里不做一声。宋江笑道:
“你那黑厮,怎地负荆?只这等饶了你不成?”李逵道:“兄弟的不是了。哥哥
拣大棍打几十罢。”宋江道:“我和你赌砍,你如何却来负荆?”李逵道:
“哥哥既是不肯饶我,把刀来割这颗去,也是了当。”众
都替李逵陪话。宋
江道:“若要我饶他,只教他捉得那两个假宋江,讨得刘太公儿来还他,这等
方才饶你。”李逵听了,跳将起来说道:“我去,瓮中捉鳖,手到拿来。”宋江
道:“他是两个好汉,又有两副鞍马,你只独自一个,如何近傍得他?再叫燕青
和你同去。”燕青道:“哥哥差遣,小弟愿往。”便去房中取了弩子,绰了齐眉
杆,随着李逵,再到刘太公庄上。
燕青细问他来。刘太公说道:“
平西时来,三更里去了,不知所在,又
不敢跟去。那为的,生的矮小,黑瘦面皮。第二个夹壮身材,短须大眼。”二
问了备细,便叫:“太公放心,好歹要救
儿还你。我哥哥宋公明的将令,务
要我两个寻将来。不敢违误。”便叫煮下,做起蒸饼,各把料袋装了,拴在
身边,离了刘太公庄上。先去正北上寻。但见荒僻无烟去处,走了一两
,绝
不见些消耗。却去正东上,又寻了两。直到凌州高唐界内,又无消息。李逵心
焦面热。却回来望西边寻去。又寻了两,绝无些动静。
当晚两个且向山边一个古庙中供床上宿歇。李逵那里睡得着。扒起来坐地。
只听得庙外有走的响。李逵跳将起来,开了庙门看时,只见一条汉子,提着把
朴刀,转过庙后上岗子上去。李逵在背后跟去。燕青听得,拿了弩弓,提了杆,
随后赶来。叫道:“李大哥,不要赶,我自有道理。”是夜,月色朦胧,燕青递
杆与了李逵,远远望见那汉,低着
只顾走。燕青赶近,搭上箭,弩弦稳放,
叫声:“如意子不要误我!”只一箭,正中那汉的右腿,扑地倒了。李逵赶上,
擗衣领揪住,直拿到古庙中,喝问道:“你把刘太公的儿抢的那里去了?”那
汉告道:“好汉,小不知此事,不曾抢甚刘太公
儿。小
只是这里剪径,做
些小买卖,那里敢大弄,抢夺家子
。”李逵把那汉捆做一块,提起斧来喝道:
“你若不实说,砍你做二十段。”那汉叫道:“且放小起来商议。”燕青道:
“汉子,我且与你拔了这箭。”放将起来,问道:“刘太公儿端的是什么
抢
了去?只是你这里剪径的,你岂可不知些风声?”那汉道:“小胡猜,未知真
实。离此间西北上,约有十五里有一座山,唤做牛山。山上旧有一个道院。近
来新被两个强,一个姓王名江,一个姓董名海。这两个都是绿林中
贼,先把
道士道童都杀了,随从只有五七个伴当,占住了道院。专一下来打劫。但到处只
称是宋江,多敢是这两个抢了去。”有诗为证:
寻贼潜居古庙堂,风寒月冷转凄凉。
夜偶获山林客,说出强徒是董王。
燕青道:“这话有些来历。汉子,你休怕我。我便是梁山泊子燕青,他便
是黑旋风李逵。我与你调理箭疮,你便引我两个到那里去。”那道:“小
愿
往。”燕青去寻朴刀还了他,又与他札缚了疮。趁着月色微明,燕青、李逵扶
着他,走过十五里来路。到那山看时,苦不甚高,果似牛之状,形如卧牛之势。
三个上至山来,天尚未明,来到山看时,团团一道土墙,里面约有二十来间房
子。李逵道:“我与你先跳将去。”燕青道:“且等天明却理会。”李逵那里
忍耐得,腾地跳将过去了。只听得里面有喝声。门开处,早有
出来,便挺朴
刀来奔李逵。燕青生怕撅撒了事,柱着杆,也跳过墙来。那中箭的汉子,一道
烟走了。燕青见这出来的好汉正斗李逵,潜身暗行,一正中那好汉脸颊骨上,
倒李逵怀里来。被李逵后心只一斧,砍翻在地。只见里面绝不见一个
出来。
燕青道:“这厮必有后路走了。我与你去截住后门,你却把着前门,不要胡
去。”
且说燕青来到后门墙外,伏在黑暗处。只见后门开处,早有一条汉子,拿了
钥匙来开后面墙门。燕青转将过去。那汉见了,绕房檐便走出前门来。燕青大叫:
“前面截住。”李逵抢将过来,只一斧劈胸膛砍倒。便把两颗都割下来,拴做
一处。李逵起,砍将
去,泥神也似都推倒了。那几个伴当,躲在灶前,被李
逵赶去,一斧一个,都杀了。来到房中看时,果然见那个儿在床上鸣鸣的啼哭。
看那子,云鬓花颜,其实艳丽。有诗为证:
弓鞋窄窄剪春罗,香沁酥胸玉一窝。
丽质难禁风雨骤,不胜幽恨蹙秋波。
燕青问道:“你莫不是刘太公儿?”那
子答道:“
家正是刘太公
儿。
十数之前,被这两个贼掳在这里,每夜
一个将
家
宿。
家昼夜泪雨成行,
要寻死处。被他监看得紧。今得将军搭救,便是重生父母,再养爹娘。”燕青
道:“他有那两疋马在那里放着?”子道:“只在东边房内。”燕青备上鞍子,
牵出门外,便来收拾房中积攒下的黄白之资,约有三五千两。燕青便叫那子上
了马,将金银包了,和抓了,拴在一疋马上。李逵缚了个
把,将窗下残灯,
把房四边着烧起。他两个开了墙门,步送
子金资下山,直到刘太公庄上。
爹娘见了子,十分欢喜,烦恼都没了。尽来拜谢两位
领。燕青道:“你不要
谢我两个,你来寨里拜谢俺哥哥宋公明。”两个酒食都不肯吃,一家骑了一疋马,
飞奔山上来。
回到寨中,红衔山之际,都到三关之上。两个牵着马,驼着金银,提了
,迳到忠义堂上,拜见宋江。燕青将前事一一说了一遍。宋江大喜,叫把
埋了,金银收库中,马放去战马群内喂养。次
,设筵宴与燕青、李逵作贺。
刘太公也收拾金银上山,来到忠义堂上,拜谢宋江。宋江那里肯受。与了酒饭,
教送下山回庄去了。不在话下。梁山泊自此无话。
不觉时光迅速,看看鹅黄着柳,渐渐鸭绿生波。桃腮簇红英,杏脸微开绛
蕊。山前花,山后树,俱各萌芽。洲上苹,水中芦,都回生意。谷雨初晴,可是
丽天气。禁烟才过,正当三月韶华。宋江正坐,只见关下解一夥
到,预先报
上山来,说道:“拿得一夥牛子,有七八个车箱,又有几束哨。”宋江看时,
这夥都是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