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返国。道衍大师挂记他的近况，便盼我寺方丈能替他去一趟东瀛，能将那
带回中土，安顿于少林后山。如此他才能安心离开世，再无一分遗憾。”听得那如此要紧，居然得劳动少林方丈亲自出海接，众自是错愕不解。不孤子讶道：“好小子，这般劳师动众啊，后来呢？你们方丈去接了吗？”
天绝僧摇
道：“没有，敝寺方丈两次造访，却都没找到。”不孤子讶道：“他＊＊＊，少林方丈快三顾茅庐了，那小子还敢拿乔啊！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可是什么东瀛贵族么？”天绝僧摇道：“不，那并非东瀛，而是个汉。”众微微一愣：“汉？那
啥住到东瀛？他到底是谁啊？”众频频追问内
，天绝僧却只低喝粥，置若罔闻。王魁怫然道：“老弟，话别只说一半啊，到底那姓啥叫谁，姚广孝又为何找他，你漏*点
风吧。”不孤子也道：“是啊，老弟猛卖关子，大伙儿听了难受，快说吧，咱们只是听一听，又不会传扬出去。”说着朝七名徒儿瞧了一眼，道：“你们快发毒誓，绝不外传此事。”
“发毒誓、发毒誓……”点苍小七雄嘻嘻哈哈，正要胡言
语，却听天绝僧叹了气，道：“众位施主，出家不打诳语。非是小僧不肯说，实是我已经答允了方丈，终生不提此的名字，请诸位莫要让小僧为难了。”
这话甚是厉害，一下子堵上众的嘴，众再想追问，也是无计可施了。不孤子呸了一声，便又坐下喝酒，他连喝了五六杯，心思便又转到“不宿刀”上去了，不禁嘿嘿一笑，道：“我说那帮倭寇怎能如此张狂？原来是仗着那柄臭刀来着，说不得，老道这回要是遇上了他们，顺手便除了几个，也好给百姓减些祸害。”不孤子乃是点苍耆宿，武功高强，等闲不出海，若有他出手铲除倭寇，那天下都是有福了。老陈、老林听到耳里，纷纷鼓起掌来，点苍小七雄当仁不让，便一一抱拳答谢。不孤子听得连番吹捧，飘飘然起来，便道：“其实真说起来，你们家二爷也真是莫名其妙，你想想，那东瀛涉嫌如此重大，搞不好便是什么‘大内荣之介’，怎么崔震山还硬是护着他呢？难不成真是老糊涂啦？”不孤子正要再骂，却听老陈道：“道长，都说来者是客。那东瀛既给二爷救了起来，便算是咱们船上的客。那帮朝鲜没凭没据的，二爷岂可随意
他出去？”
不孤子嗤之以鼻：“什么话？这倭寇禽兽不如，何其歹毒，咱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崔震山堂堂的
国老将，这次怎会如此糊涂？”
老陈不知如何辩驳，一时哑无言，却听崔轩亮道：“道长，你弄错了，我叔叔不是那种。他常说做要问心无愧，该你做的事，一样都不可以少，否则便是王八蛋。他既然救起了那名东瀛，便会好好守着他，绝不会随意他出去。”崔轩亮此际侃侃而谈，把叔叔平
的教诲一一道来，竟颇有名门之风，大将之貌，王魁等一旁听着，自是暗赞在心。不孤子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摇道：“照此说来，令叔便算事先得知那是个倭寇，还是一样会救他起来？”
一旁老陈、老林道：“道长放心，二爷便算事先得知对方是个倭寇，他还是会把救起来。”不孤子愕然道：“为什么？”老陈道：“咱们赶海有条行规，只消看见溺水之，不论对方身份是高是低，为是好是坏，咱们都得救他起来。否则便是违背了做的本分，与禽兽无异。”
不孤子嘿嘿一笑，道：“好个无异于禽兽啊。那我问你们一句，要是你们的杀父仇溺水了，你们救他不救？倭寇杀如麻，手上沾满了汉的鲜血，你救他一个，不等于害死了十个汉同胞？”说着拍了拍崔轩亮的肩，道：“小兄弟，咱们做要讲大是大非，你可千万别学你二叔，满脑子的
之仁，只会害害己，知道么？”
众听他把话说得重了，都是敢怒不敢言，老陈、老林虽想出言反驳，却也想不出什么大道理。一片寂静间，忽听天绝僧笑了一笑，问王魁道：“王大，你行医救前，可会先问病患是好坏？”王魁摇道：“当然不会。”
天绝僧微笑道：“为什么？”王魁低喝粥，淡然道：“悬壶济世，职责便是救。咱们眼里只看得到活的死的，哪知什么好的坏的？”
不孤子怒眼斜瞪，喝道：“好你个老王！当真是行尸走
啦？你怎么不怕救活一个坏之后，却反而害死了成千上万的无辜好？”
王魁皱眉道：“你可真是无聊。我又不是包青天，哪知谁是好、谁是坏？难不成我看诊前还得升堂审案，查他个祖宗八代再说？”
众听地哈哈大笑，不孤子却是恼羞成怒，大声道：“放
！放！看你这般善恶不分，难不成连你的杀父仇上门问诊，你也要乖乖给他治病了？”王魁打了个哈欠，道：“老儿七老八十了，哪还有爹？可不须担心此事。”天绝僧道：“杀不过点地。毕竟死者死矣，无论怎么残杀仇家，却永远无法让死者复生，纵使报仇得手，却又能改变什么？是以贫僧所知的侠客复仇，用心本就不在杀，而是在于贯彻公道的是非。”不孤子大吃一惊，颤声道：“公道的是非？”
天绝僧颔首道：“正是。死不能复生，然而天下的公道却不能死。所以侠客复仇时必然不忘自己的良知，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也不会背叛起初下海的志向。否则心中的公道已死，又何以再奢谈天下的是是非非？”
天绝僧道：“诸位施主，崔老英雄或许救了一个坏，但他并未做错事。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本于做的良知，纵使外以刀剑相
，他也不曾改变初衷。在贫僧眼中，他实乃顶天立地的侠义中，足称‘国之大侠’而无愧。”天绝僧说法已毕，众尽皆合十。只听不孤子长叹一声，拱手道：“惭愧了，惭愧了，老道活了七十多岁，见识却还比不上你一个小老弟，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正叹息间，身边几名小道士嘻嘻哈哈，笑道：“师父说不过家，变成老狗啦。”不孤子怒道：“咱是老狗，那你们几个算是什么？”赤川子愕然道：“对啊，我……我变成赤狗子了。”说着指向同伴，一一派名：“你是玉狗子，他是海狗子、那是天狗子。”话声未毕，忽听一名小童哭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进香铺啊！”众回望去，那哭泣小童正是“黑川子”，想起黑狗多半活不过冬至，不免大哭了起来。
众说了一阵话，崔轩亮忽地怔怔掉下泪来，王魁讶道：“小兄弟，你又怎么了？”崔轩亮擦拭了泪水，低声道：“我不想要叔叔做大侠。”众愕然道：“为什么？”
崔轩亮哽咽道：“做大侠一点好处也没有。叔叔行侠仗义，却是好心没好报，差点就给坏杀死了。等我后练好了武功以后，我才不要学做什么大侠。”想起叔叔还躺在舱里，昏迷不醒，更是泪如雨下。天绝僧一旁看着，忽道：“崔小施主，你觉得那些朝鲜武官很残忍么？”崔轩亮忍泪道：“没错，他们明知叔叔是好，却还要这般对待他。真是没天良了。”
天绝僧道：“小施主莫要动气，其实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众茫然道：“身不由己？为什么？”天绝僧合掌道：“他们是国士，故而不受善恶所律。国士者，报国志士也。他们的一切动心起念，全在于‘为国为民’四个字。故而不受善恶是非所节制。武士者，上焉者为国为民，号为‘国士’，下焉者为知己死，称‘死士’，他们为国家、为百姓、为主上知遇，都可以抛却
命，甚且杀害自己的亲家小，在所不惜。不过这些无论看来多壮烈，他们都不是侠士。”王魁咳了一声，道：“天绝老弟，听你这番侠道见解，当真让茅塞顿开。却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