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生命的面孔沉在水底,有一种苍白的平静。
一串细密浑圆的血珠彷佛出巢的蜜峰,从腰侧的伤飞出,在身体周围翻滚起伏。
终於亲手杀掉生死大仇,紫玫却没有丝毫喜悦,心里反而空,像众鸟飞尽的雪原般茫然。
「宫主!」
门外一声惊呼。
浑身浴血的紫玫惊醒过来,立即腾身而起,滴血的右掌发出一道炽热的真气。
白玉莺骇然举臂封格,她功力本就不及紫玫,此时更非对手,与凤凰真气一触,手臂顿时折断。
凌厉的真气直经脉,白玉莺
吐鲜血,身子倒飞出去,
背重重跌在石壁上,摔得狼狈不堪。
虽然一掌迫开白玉莺,紫玫胸也疼如刀割。
她顾不得取这贱婢命,立即闪身掠出石室。
白玉鹂闻声从邻室抢出,正遇到遍体红光的玫瑰仙子宛如一只血色凤凰,疾飞而至。
她不知轻重,见姐姐受伤,立即挥手直紫玫小腹。
紫玫恍若未觉,毫不停顿地径直掠过。
白玉鹂五指如钩,施出十成功力,要在紫玫腹上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大。
手掌递紫玫周身洋溢的红光,就彷佛探
烈火般剧痛。
接着格的一声轻响,腕骨已被拧断。
白玉鹂捧着手腕疼得直掉眼泪,自始自终都没有看清紫玫如何出手。
紫玫也不回地掠到甬道尽
,距太极图只剩三丈距离时,娇躯倏然停住,斜身落在黑白分明的圆石上,身边的
宫主扬首举
,
态横生地与公牛联为一体,宛如活物。
被劲风一,艳屍秀发飞舞,娇媚的眼睛直直看着紫玫,彷佛乞求她将自己一同带走。
时间紧迫,一旦被发觉,莫说沐声传,就是叶行南赶来也难以脱身。
紫玫一把推开庞大的公牛,双掌毫不犹豫地按向阳鱼的两眼。
五道关锁已解,鱼眼应手而陷,浑若天成的太极图辄辄分开,露出一线黑暗的。
看到逃生的希望,白氏姐妹不顾一切地撑起伤体,凄厉地呼喊道:「带我们一起走吧……」「贱婢!」
屡遭两出卖的紫玫心下恨极,当下功聚双掌,便欲取她们
命。
白氏姐妹披散发,神色恓惶,跌跌撞撞地追来,连折断的手臂垂在身前都顾不上理会。
紫玫蓦然想起初遇的场景,姐妹俩白衣胜雪,眉枝如画,宛如一对玉琢的百灵,冰雪可。
不仅仗义出手,而且解衣赠马,一片热忱。
看着两个天真的少如今形如疯魔的惨状,紫玫心下不禁一软,掌力收了几分。
白氏姐妹如受电殛,跌在地上翻滚不已。
一边咯血一边犹自哀号,「求求你,带我们一起走吧……」紫玫手伸出寸许,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们第一次出卖,就使风师姐和自己落虎
;第二次又出卖了师父;第三次导致母亲被鞭打早产。
此仇此恨不杀她们已经是宽恕了,如果带她们一同离开,谁知道会不会遭到第四次出卖?无论如何再不能冒险。
紫玫一顿足,纵身跃。
彷佛一
井,脚下黑沉沉
不见底,当看到圆石下伸出一枝铁臂,紫玫连忙攀紧,试图稳住身形。
铁臂一沉,的巨石随即旋转着合紧。
白氏姐妹挣扎着爬了过来,扒住太极图拚命地拍打。
黑白分明的巨石无的收拢,转眼只剩手掌宽窄。
白玉莺眼神里透出绝望的神色,趴在缝隙上嘶声道:「不带我们走!你就杀了我们吧!」
「呯」,太极图合成一个浑圆,再无一丝缝隙。
唯一的希望也灭了,姐妹俩抱着太极图放声痛哭。
泪水混着鲜血溅在圆石上,但冰冷的石块却纹丝不动。
合紧,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被隔在另一个世界,坟墓般寂静。
但紫玫耳边仍回汤着白氏姐妹凄厉的叫声——「不带我们走!就杀了我们吧!」
一辈子留在地狱般的石宫作为没有丝毫尊严的xìng,对秀美活泼的姐妹俩来说比死亡还难以忍受。
那凄厉的哀呼使紫玫想起当在湘西的山野中,身负内伤的白玉莺一边吐血,一边被
的惨状。
她们毕竟不是坏,所有的背叛只是为了生存……心
一疼,一
鲜血淋淋漓漓
在
上。
紫玫这才警觉到自己身无寸缕。
但愈发沉重的伤势使她顾不上羞涩,受创的经脉像被冰块阻塞般梗塞难通,内息也凝滞起来。
一咬牙,紫玫松开手,滑向脚下看不见的黑暗中。
光溜溜的石壁打磨得比镜面还要光滑,眨眼间便滑过近十丈的距离。
紫玫运足目力,待看到脚下一白光,连忙屈体一翻,轻轻落下。
脚下发出木枝折断的微响,接着升起一片闪烁的寒光,星云般围住雪白的脚胫。
紫玫凝目看去,却是踩到一具朽骨。
她打了个哆嗦,连忙移开。
紫玫越走越是心惊,这座地宫庞大得出意料。
不仅怀月峰,只怕整个岛屿之下都被掏空。
地宫内到处都是散落的骸骨和兵刃,大多肢体不全,时隔多年,仍能看出当年战况的惨烈。
能得星月湖宫主封闭地宫,同归於尽,真不知何等英雄
物。
转了两个弯後,眼前突然大放光明。
一条宽近丈许的走廊笔直伸开,两边并列着十余间宽敞的石室,里面流光溢彩,展厅般堆满宝物。
这便是父亲所说的宝藏了吧。
确实值很多钱,但对紫玫来说却毫无用处。
她四下逡巡,想找件遮体的布料,结果只有失望。
堪堪走完长廊,最後一间石室角落里一抹异样的寒光吸引了她的眼神。
相比於其它石室各种宝物堆放整齐的状况,这间石室的物品却极为凌。
珍珠、玛瑙、翡翠、珊瑚、形形色色的金饼银锭散落满室。
在耀眼的宝光之间,一前一後放着两具白森森的骨骸。
後面一具四肢叠,蜷成一团,身上还盖着未烂尽的碎衣;前面一具较小的骨骸则平躺於地。
在它旁边放着一柄长剑。
剑身色泽苍灰,彷佛一段朽木。
但满室的珠宝光华,却无法掩盖它矫矫不群的王者之气。
骸骨间扔着一支形式古朴的剑鞘,乃是鲨鱼皮所制。
大孚灵鹫寺位於清凉山,距此千里之遥,亟需兵刃防身。
紫玫顾不得细看,便俯身拿起长剑。
剑柄甫掌中,耳中忽然响起一声幽幽的低叹。
紫玫浑身寒毛直竖,连忙合剑鞘,一提真气,轻烟般飘过长廊。
星月湖在终南南麓,如果能找到通往山北的出,不但能省下跋涉之苦,借地势甩开星月湖的追兵,还能……早半
见到展扬哥哥。
紫玫心一热,只想伏在沮渠展扬怀中大哭一场,就像从前那样,让他来分担自己的委屈。
紫玫对地宫的结构一无所知,只能依靠当初落下时的方位一路朝北行进。
在蛛网般的地宫里直行十余里,算来已经湖底,终於走到地宫边缘。
地上的骸骨突然增多,短短十余步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