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了自己那颗自诩坚强的心脏。
最终让自己振作起来的,安德医生认为,正是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是否正确,但是,无论什么都好,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开始回忆自己来到病院后所接触过的每一项研究,以及每一项研究背后的意义,以及其代表的不同的境况。他尝试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无论是幻觉一般的认知,还是在自己认知中更加切实的东西,用一条更加明确的线串联起来,试图得到一个更加清晰的答案——这个答案并非是要告诉自己,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为了告诉自己,如何才能拯救自己;而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自己还能够做点什么。
之后,他得到了答案,这个答案也同样回到了原点: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继续对“
类补完计划”的研究,将新到手的因素和拼图,和过去已经得到的成果有机结合起来。在他自己看来,自己的做法已经开始背离科学研究的基础了。因为,那些因素和拼图,有许多仅仅是自己的一个臆想,一种幻想,一个突然从脑海中迸出的声音,从来都没有被证实过。如果说,过去的“
类补完计划”至少在理论方面还算是实际,那么,如今连理论方面都有些不切实际。
然而,安德医生只能这么做,必须真么做。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自己就会不由得去续写《高川记》,而续写那可怕的让
绝望的,充满了未知宿命感和虚无论的故事,只会让自己的
神更快地崩溃。他甚至觉得,假如来到这里,找到高川遗产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的末
症候群患者,他们也同样会在一种不自觉中做同样的事
。
他在体验这个不自主的行为时,所产生的感受是:所有的末症候群患者,都在续写《高川
记》。这本看似
神病
“高川”自己写下的呓语,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写出来的,或许他觉得是自己写下来的,但推动他的,同样是一种让他不由自主的力量,是所有末
症候群患者那病态的综合
的
神意志——末
症候群患者之间的
神联系,正在以一种这样的方式,反馈到“高川”身上。
但是,既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安德医生就会竭尽全力避免自己去这么做。幸运的是,或者说,似乎充满了一种隐晦的必然,继续
研究“
类补完计划”正是唯一可以避免续写《高川
记》的行为。安德医生自己也不确定,这全然是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意志,因为,他自己也已经是一个末
症候群患者了。
他根据自己的想象力,重新剖析“高川”的遗产。包括那本宛如神病
呓语的《高川
记》和那莫名其妙的卡牌。他从这些自己可以看到和触碰的东西,在脑海中追溯“高川”和那三个
孩的状态。他可以意识到,在自己进行思考的过程中,自己所置身的这一片高塔中的黑暗也并非是毫无变化的,并且,被隐藏于黑暗中,无法准确对其进行观测证明。
也许是自己的幻觉,有什么张牙舞爪的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正是它们的蠢动,造成了这种黑暗变化的感觉,而它们的出现和蠢动,和自己的思考存在某种关系——就像是,自己的思考频率和方向,决定着它们的变化,如果仅仅如此,那几乎可以视这些怪物为一种幻觉。
安德医生就是将这一切自己感受到的,全都当作是幻觉,不加以理会。可是,在他的心中,有一个无比坚韧的心声,在否定这种当作幻觉的行为,让他始终觉得,这么做是错误的。他必须扛着这强烈的,直觉般的,如同自己心声一样的感觉,去做这些事。
这是一件困难的事,
们很难去做一件自觉得不对,同时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益处的事
——哪怕是坏事,也必须至少在表面上,在一个自己可以认知到的短期益处。
然而,安德医生正是在一种违背自己心理的状态下,在黑暗的,没有足够设备的环境下,去继续自己的思考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