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登位多少年了。王爷又没有先帝那么长的寿命。”过了会子又道，“老三本事不小，能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将孙绍祖招揽了。”
老道士道：“若非如此，世子又哪里会冒险求贾维斯之子给王孙做伴读？不过是恐怕
后王爷龙驭西归，老三依葫芦画瓢、给世子来一出‘孝慈县’。”
秦钟道：“还不若捅到王爷跟前去。”
老道士叹道：“捅过了……老三
灿莲花，愣是哄骗了过去。再说，王爷最信得过孙将军，也不肯相信他投靠了老三。世子也难。京营指挥使是何等职位？一个不留神满盘皆输。若非冯紫英通风报信，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到时候只怕不是‘孝慈县’，而是‘玄武门’了。”
秦钟也叹道：“王爷命苦。冯紫英孙绍祖都是他最贴心的心腹，如今一个投了世子一个投了老三。他老
家还没死呢。”他又想了想，“道长，老三有可能赢么？”
老道士道：“旧年九月底，王爷派了个魏公公跟着辎重船去北美宣贾维斯之子进京，来回得一年半路程。若因为什么缘故耽搁阵子，也至多两年。王爷还有个十来年的阳寿。孙绍祖那点子福分差贾维斯多矣。老三必败。”
秦钟喃喃道：“我最烦夺嫡这种
事。这次又不知要连累多少无辜者丧命。”乃长长一叹。
老道士也长叹：“天地无
，以万物为刍狗。”
秦钟哼道：“什么天地无，不过是心不足罢了。老三若肯老老实实的，还怕后分不到北美一块地盘？”
老道士道：“你知道什么？北美荒芜得连毛都没有，四处皆是野兽，那些移民都茹毛饮血、苦不堪言，甘雷硬生生不许上船回来呢。送去北美比配边关惨多了。”
秦钟“哦”了一声：“若是如此，贾维斯只怕也愿意回国来了。”顿了顿，他忽然说，“道长，您说世子会不会调孙绍祖去北美？横竖贾维斯后要回京勤王，想必不肯再回去了。”
老道士道：“断乎不能。大不了不要北美东边那点子地方。你只想想，当年义忠亲王那一系，沾得上的沾不上的都没放过。”
半晌，秦钟幽幽的说：“我只惋惜的紧。您老是没见过，那孙绍祖瞧模样便是员虎将。没死在战场上竟要死在菜市，好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老道士冷冷的道，“命都是自己作的。当年老太子若听了帐下谋士詹峤之策，到如今已当了二十七八年的太平天子，也不至于死了还顶着个义忠亲王的名
。詹峤那老儿至今还
怨自己不曾劝动主子。”
秦钟又叹。殿中寂然许久，秦钟忽然击节唱起了曲子。“滚滚长江东逝水，
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空……”
孙绍祖慢慢从窗边退下来，慢慢挪步到这偏殿之外，慢慢走远了些。脑中昏如塞满了碎石，又沉又
。依着秦钟与那老道士所言，世子已认定自己投靠了老三。虽王爷信任自己，却只剩下十来年阳寿。且已决意传位给世子，还派了去北美取贾维斯之子回来给世子之子做伴读——想必就是那个小的嫡子。十来年后，王爷驾崩，世子登位，贾维斯必为武班之。世子秋后算账，铲除老三党羽，犹如当年太上皇铲除义忠亲王一系。偏自己并未投靠老三，怕是会被硬生生冤死满门。
前几秦钟之姐匆忙闯
怡红院带走她弟弟还顺手带走贾兰，当是南边岛上贾赦得了什么消息。今路遇的那位道长瞧着自己甚是惋惜，连秦钟都替自己惋惜。秦钟惋惜的是大将不能马革裹尸，道长惋惜的必是自己来死得冤枉。
孙绍祖越想越悲愤，不觉脚步踉跄。忽听有喊道：“孙将军——这位是孙将军不是？”他顺着声音扭一看，却是京中极有本事的一个马贩子，名唤醉金刚倪二。这倪二虽为商贾，却乃侠义之辈。正想着，倪二已走近前来，笑道，“我远远的瞧着便像是孙将军的模样，果然是你。多不见，将军可好？”乃打了个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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