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官招弟的尸首,从风磨房里狂笑着走出来。适才他的士兵如蜂拥出时,他竟然呆在磨房里没有动弹。一向整洁漂亮、连每个纽扣都擦得放光的司马库一夜之间改变了模样,他的脸像被雨水泡胀又晒的豆粒,布满了白色的皱纹,眼睛黯淡无光,粗糙的大
上,竟然已是斑驳白发。他托着流
了血的二姐,跪在母亲面前。
母亲的嘴歪得更厉害了,她的下颚骨剧烈地抖动着,使她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泪水盈出她的眼。她伸出手,摸了一下二姐的额
。她用手托着自己的下
,困难地说:“招弟,我的孩,
是你们自己选的,路是你们自己走的,娘管不了你们,也救不了你们,你们都……听天由命吧……”
司马库放下二姐的尸首,迎着被十几个卫兵簇拥着正向风磨房这边走来的鲁立走过去。这两个
在相距两步远时停住了脚,四只眼睛对视,仿佛击剑斗刀,锋刃相碰,火花进溅。几个回合斗罢,不分胜负。鲁立
笑三声:“哈哈!
哈哈!哈哈哈!“司马库冷笑三声:”嘿嘿!嘿嘿!嘿嘿嘿!“
“司马兄别来无恙!”鲁立说,“距离司马兄驱我出境不过一年,想不到同样的命运落在了您
上。”
司马库说:“六月债,还得快。不过,鲁兄的利息也算得太高了。”
鲁立道:“对于尊夫
的不幸遇难,鲁某也
感悲痛,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革命好比割毒疮,总要伤害一些好皮
,但我们并不能怕伤皮
就不割毒疮,这个道理,希望您能理解。”
司马库道:“甭费唾沫了,给我个痛快的吧!”
鲁立道:“我们不想这么简单地处决你。”
司马库道:“那就对不起了,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他从衣兜里模出一支致的镀银小枪,拉了一下枪栓。他回
对母亲说:“老岳母,我替您老
家报仇了。”
他把枪举起,对准了太阳。
鲁立大笑道:“终究是个懦夫!自杀吧,你这个可怜虫!”
司马库握枪的手颤抖着。
司马粮大叫:“爹!”
司马库回看一眼儿子,握枪的手慢慢地垂下来。他自我解嘲地笑笑,把手中的枪扔向鲁立
,说,“接住。”
鲁立接住枪,在手里颠颠,说:“这是
的玩艺儿。”他轻蔑地把枪扔给身后的
,然后,跺着被水泡胀、沾着泥
的
皮鞋,说:“其实,把枪一缴,我就无权处置你了,我们的上级机关,会为你选择一条道路,或者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司马库摇摇,道:“鲁团座,你说的不对,天堂和地狱里都没给我留席位,我的席位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到
来。你会跟我一样。”
鲁立对身边的
说:“把他们押走。”
卫兵上来,用枪指着司马库和比待,说:“走!”
“走吧,”司马库招呼着比特,说:“他们可以杀我一百次,但绝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比特搀扶着六姐,走到司马库身边。
鲁立说:“
比特夫
可以留下。”
六姐说:“鲁团长,看在我帮助母亲抚养鲁胜利的份上,你成全我们夫妻吧。”
鲁立扶了扶断腿的眼镜,对母亲说:“你最好劝劝她。”
母亲坚决地摇摇,蹲下,对我和司马粮说:“孩子,帮帮我吧。”
我和司马粮拖起上官招弟的尸首,扶到母亲背上。
母亲背着二姐、赤着脚,走在回家的泥泞道路上。我和司马粮一左一右,用力往上托着上官招弟僵硬的大腿,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母亲残废的小脚在湿的泥地上留下的
的脚印,几个月后还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