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在一片石跟吴三桂大战,满洲 兵突然出现,李自成的部下就溃败了。他们说,一片石战场上满地是鲜血,几十里路之间,躺满了死尸。他们说,这些
兵突然出现,李自成的部下就溃败了。他们说,一片石战场上满地是鲜血,几十里路之间,躺满了死尸。他们说,这些 都是为我死的。是我害死了这十几万
都是为我死的。是我害死了这十几万 。我身上当真负了这样大的罪孽吗?
。我身上当真负了这样大的罪孽吗?
 “李自成败回北京,就登基做了皇帝,说是大顺国皇帝。他带着我向西逃走,吴三桂一路跟着追来。李自成虽然打了败仗,还是笑得很爽朗。他手下的兵将一天天少了,局面越来越不利,他却不在乎。他说他本来什么也没有,最多也不过仍旧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希罕了?他说他生平做了三件得意事,第一是 死了明朝皇帝,第二是自己做过皇帝,第三是睡过了天下第一美
死了明朝皇帝,第二是自己做过皇帝,第三是睡过了天下第一美 。这
。这 说话真粗俗,他说在三件事
说话真粗俗,他说在三件事 之中,最得意的还是第三件。
之中,最得意的还是第三件。
 “吴三桂一心一意的也想做皇帝,他从来没说过,可是我知道。只不过他心里害怕,老是在犹豫,又想动手,又是不敢。只要他今天不死,总有一天,他会做皇帝的;就算只在昆明城里做做也好,只做一天也好。永历皇帝逃到缅甸,吴三桂追去把他杀了。 家说,有三个皇帝断送在我手里,崇祯、永历,还有李自成这个大顺国皇帝。怎么崇祯皇帝的帐也算在我
家说,有三个皇帝断送在我手里,崇祯、永历,还有李自成这个大顺国皇帝。怎么崇祯皇帝的帐也算在我 上呢?今
上呢?今 吴三桂不知道会不会死?如果他将来做了皇帝,算我又多害死一个皇帝了。大明的江山,几十万兵将、几百万百姓的
吴三桂不知道会不会死?如果他将来做了皇帝,算我又多害死一个皇帝了。大明的江山,几十万兵将、几百万百姓的 命,还有四个皇帝,都是我陈圆圆害死的。
命,还有四个皇帝,都是我陈圆圆害死的。
 “可是我什么坏事也没做,连一句害 的话也没说过。”
的话也没说过。”
 她耳中尽是乒乒乓乓的兵刃撞击之声,抬起 来,但见李自成和吴三桂窜高伏低,斗得极狠。二
来,但见李自成和吴三桂窜高伏低,斗得极狠。二 年纪虽老,身手仍都十分矫捷。她生平最怕见的就是男
年纪虽老,身手仍都十分矫捷。她生平最怕见的就是男 厮杀,脸上不自禁现出厌憎之色,又回忆起了往事:
厮杀,脸上不自禁现出厌憎之色,又回忆起了往事:
 “李自成打了个大败仗,手下兵马都散了。黑夜之中,他也跟我失散了。吴三桂的部下遇到了我,急忙送我去献给大帅。他自然喜欢得什么似的。他说 家骂他是大汉
家骂他是大汉 ,可是为了我,负上了这恶名也很值得。我很感激他的
,可是为了我,负上了这恶名也很值得。我很感激他的 意。他是大汉
意。他是大汉 也好,是大忠臣也好,总之他是对我一片真
也好,是大忠臣也好,总之他是对我一片真 ,为了我,什么都不顾了。除他之外,谁也没这样做过。
,为了我,什么都不顾了。除他之外,谁也没这样做过。
 “那时候我想,从今以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 子了。什么一品夫
子了。什么一品夫 、二品夫
、二品夫 ,我也不希罕,只盼再也不必在许多男
,我也不希罕,只盼再也不必在许多男 手里转来转去。
手里转来转去。
 “可是……可是……在昆明住了几年,他封了亲王,亲王就得有福晋。他元配夫 早已去世。他的弟弟吴三枚来跟我说,王爷为了福晋的事,心下很是烦恼。按理说,应当让我当福晋,只是我的出身天下皆知,如把我名字报上去求皇上诰封,未免亵渎了朝廷。我自然明白,他做了亲王,嫌我是
早已去世。他的弟弟吴三枚来跟我说,王爷为了福晋的事,心下很是烦恼。按理说,应当让我当福晋,只是我的出身天下皆知,如把我名字报上去求皇上诰封,未免亵渎了朝廷。我自然明白,他做了亲王,嫌我是
 出身的下贱
出身的下贱 子,配不上受皇帝诰封。我不愿让他因我为难,不等吴三枚的话说完,就说这事好办,请王爷另选名门淑
子,配不上受皇帝诰封。我不愿让他因我为难,不等吴三枚的话说完,就说这事好办,请王爷另选名门淑 作福晋,以免污了他的名
作福晋,以免污了他的名 。他来向我道歉,说这件事很对我不起。
。他来向我道歉,说这件事很对我不起。
 “哼,做不做福晋,那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我终究明白,他对我的 意,也不过是这样罢了。我从王府里搬了出来,因为王爷要正式婚配,要立福晋。
意,也不过是这样罢了。我从王府里搬了出来,因为王爷要正式婚配,要立福晋。
 “就在那时候,忽然李自成出现在我面前。他已做了和尚。我吓了一跳。我只道他早已死了,也曾伤心了好几天,那想到他居然还活着。李自成说他改穿僧装,只是掩 耳目,同时也不愿留
耳目,同时也不愿留 ,穿清朝的服色。他说他这几年来天天想念我,在昆明已住了三年多,总想等机会能见我一面,直等到今天。唉,他对我的真
,穿清朝的服色。他说他这几年来天天想念我,在昆明已住了三年多,总想等机会能见我一面,直等到今天。唉,他对我的真 ,比吴三桂要
,比吴三桂要 得多罢?他天天晚上来陪我,直到我怀了孕,有了这
得多罢?他天天晚上来陪我,直到我怀了孕,有了这 娃娃。我不能再见他了,须得立刻回王府去。我跟王爷说,我想念他得很,要陪伴他。王爷对他的福晋从来就没真心喜欢过,高高兴兴的接我回去。后来那
娃娃。我不能再见他了,须得立刻回王府去。我跟王爷说,我想念他得很,要陪伴他。王爷对他的福晋从来就没真心喜欢过,高高兴兴的接我回去。后来那 娃娃生了下来,也不知他有没疑心。
娃娃生了下来,也不知他有没疑心。
 “这 孩儿在两岁多那一年,半夜里忽然不见了。我虽然舍不得,但想定是李自成派
孩儿在两岁多那一年,半夜里忽然不见了。我虽然舍不得,但想定是李自成派 来盗去了。这是他的孩子,他要,那也好。他一个
来盗去了。这是他的孩子,他要,那也好。他一个 凄然寂寞,有个孩子陪在身边,也免得这么孤苦伶仃。哪知道……唉,哪知道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凄然寂寞,有个孩子陪在身边,也免得这么孤苦伶仃。哪知道……唉,哪知道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突然之间,一水滴溅上了她手背,提手一看,却是一滴血。她吃了一惊,看相斗的两 时,只见吴三桂满脸鲜血,兀自舞矛恶斗,这一滴血,自然是从他脸上溅出来的。
时,只见吴三桂满脸鲜血,兀自舞矛恶斗,这一滴血,自然是从他脸上溅出来的。
 房外官兵大声呐喊,有 向李自成和九难威吓,但生怕伤了王爷,不敢进来助战。
向李自成和九难威吓,但生怕伤了王爷,不敢进来助战。
 吴三桂不住气喘,眼光中露出恐惧神色。蓦地里矛 一偏,挺矛向陈圆圆当胸刺来。
一偏,挺矛向陈圆圆当胸刺来。
 陈圆圆“啊”的一声惊呼,脑子中闪过一个念 :“他要杀我!”当的一声,这一矛给李自成架开了。吴三桂似乎发了疯,长矛急刺,一矛矛都刺向陈圆圆。李自成大声喝骂,拚命挡架,再也无法向吴三桂反击。
:“他要杀我!”当的一声,这一矛给李自成架开了。吴三桂似乎发了疯,长矛急刺,一矛矛都刺向陈圆圆。李自成大声喝骂,拚命挡架,再也无法向吴三桂反击。
 韦小宝躲在师父身后,大感奇怪:“大汉 为什么不刺和尚,却刺老婆?”随即明白:“啊,是了,他恼怒老婆偷和尚,要杀了她出气。”
为什么不刺和尚,却刺老婆?”随即明白:“啊,是了,他恼怒老婆偷和尚,要杀了她出气。”
 九难却早看出了吴三桂的真意:“这恶
 猾之至,他斗不过李自成,便行此毒计。”
猾之至,他斗不过李自成,便行此毒计。”
 果然李自成为了救援陈圆圆,心慌意 之下,杖法立显
之下,杖法立显 绽。吴三桂忽地矛
绽。吴三桂忽地矛 一偏,噗的一声,刺在李自成肩
一偏,噗的一声,刺在李自成肩 。李自成右手无力,禅杖脱手。吴三桂乘势而上,矛尖指住了他胸
。李自成右手无力,禅杖脱手。吴三桂乘势而上,矛尖指住了他胸 ,狞笑道:“逆贼,还不跪下投降?”李自成道:“是,是。”双膝缓缓屈下跪倒。
,狞笑道:“逆贼,还不跪下投降?”李自成道:“是,是。”双膝缓缓屈下跪倒。
 韦小宝心道:“我道李自成有什么了不起,却也是个贪生……”念 甫转,忽见李自成一个打滚,避开了矛尖,跟着抢起地下禅杖,挥杖横扫,吴三桂小腿上早着。李自成跃起身来,一杖又击中了吴三桂肩
甫转,忽见李自成一个打滚,避开了矛尖,跟着抢起地下禅杖,挥杖横扫,吴三桂小腿上早着。李自成跃起身来,一杖又击中了吴三桂肩 ,第三杖更往他
,第三杖更往他 击落。
击落。
 韦小宝却不知道,当 势不利之时,投降以求喘息,俟机再举,原是李自成生平最擅长的策略。当年他举兵造反,崇祯七年七月间被困于陕西兴安县车箱峡绝地,官军四面围困,无路可出,兵无粮,马无
势不利之时,投降以求喘息,俟机再举,原是李自成生平最擅长的策略。当年他举兵造反,崇祯七年七月间被困于陕西兴安县车箱峡绝地,官军四面围困,无路可出,兵无粮,马无 ,转眼便要全军覆没,李自成便即投降,被收编为官军,待得一出栈道,立即又反。此时向吴三桂屈膝假降,只不过是故伎重施而已。
,转眼便要全军覆没,李自成便即投降,被收编为官军,待得一出栈道,立即又反。此时向吴三桂屈膝假降,只不过是故伎重施而已。
 九难心想:“这二 一般的凶险狡猾,难怪大明江山会丧在他二
一般的凶险狡猾,难怪大明江山会丧在他二 手里。”
手里。”
眼见李自成第三杖击落,吴三桂便要脑浆迸裂。陈圆圆忽然纵身扑在吴三桂身上,叫道:“你先杀了我!”
 李自成大吃一惊,这一杖击落势道凌厉,他右肩受伤,无力收杖,当即左手向右一推,砰的一声大响,铁禅杖击在墙上,怒叫:“圆圆,你 什么?”陈圆圆道:“我跟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当年他……他曾真心对我好过。我不能让他为我而死。”
什么?”陈圆圆道:“我跟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当年他……他曾真心对我好过。我不能让他为我而死。”
 李自成喝道:“让开!我跟他有血海 仇。非杀了他不可。”陈圆圆道:“你将我一起杀了便是。”李自成叹了
仇。非杀了他不可。”陈圆圆道:“你将我一起杀了便是。”李自成叹了 气,说道:“原来……原来你心中还是向着他。”
气,说道:“原来……原来你心中还是向着他。”
陈圆圆不答,心中却想:“如果他要杀你,我也会跟你同死。”
 屋外众官兵见吴三桂倒地,又是大声呼叫,纷纷 近。一名武将大声喝道:“快放了王爷,饶你们不死。”正是吴三桂的
近。一名武将大声喝道:“快放了王爷,饶你们不死。”正是吴三桂的 婿夏国相,又听他叫道:“你们的同伴都在这里,倘若伤了王爷一根寒毛,立即个个
婿夏国相,又听他叫道:“你们的同伴都在这里,倘若伤了王爷一根寒毛,立即个个
 落地。”
落地。”
 韦小宝向外看去,只见沐剑声、柳大洪等沐王府 众,徐天川、高彦超、玄贞道
众,徐天川、高彦超、玄贞道 等天地会
等天地会 众,赵齐贤、张康年等御前侍卫,骁骑营的参领、佐领,都被反绑了双手,每
众,赵齐贤、张康年等御前侍卫,骁骑营的参领、佐领,都被反绑了双手,每 背后一名平西王府家将,执刀架在颈中。
背后一名平西王府家将,执刀架在颈中。
 韦小宝心想:“就算师父带得我逃出昆明,这些朋友不免个个死得
 净净,要杀吴三桂,也不忙在一时。”当下拔出匕首,指住吴三桂后心,说道:“王爷,大伙儿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味道,不如咱们做个买卖。”
净净,要杀吴三桂,也不忙在一时。”当下拔出匕首,指住吴三桂后心,说道:“王爷,大伙儿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味道,不如咱们做个买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