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
江烨慢慢走近瘫软的莺儿,手指捏住她的下颚,莺儿痛苦的呻吟几声,只觉得下颚疼痛欲碎,连骨头都在呻吟着抗议!
“原来如此,我终究还是错信了你……”江烨轻柔的眯起眼,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刀住莺儿的咽喉!
“侯爷……等等……”尽管气若游丝,莺儿还是将软软的手指搭在了江烨的手腕上,那一双明净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深深的委屈,还有某种倔强而无辜的洒脱气息。
“侯爷,如果事情真是您以为的那样,不用侯爷杀我,奴家也会自绝於侯爷面前!只是侯爷,你忘了麽?那一天大夫人用巫蛊陷害奴家……情形和今日一模一样!莺儿险些就丧命了!如今……莺儿只求侯爷给奴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并不要太长时间!侯爷错杀了莺儿不要紧,可是万一就此放过了那个害死赤豪,却还逍遥法外的真凶可如何是好!”莺儿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铿锵有力,到最後,竟然带着金戈铁马的坚定气息,沉稳若寒铁,一字一句敲击在江烨心头!
宋依颜听了心头一凛,不由得手心发汗。
明明一切都已经铁证如山、木已成舟,她却反而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慌感!
这个莺儿,目光坚定,看起来泪盈盈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慌张。莺儿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扫过来看着她的时候,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充满了嘲讽和怜悯!
江烨闻言,暂时按捺住了怒火。
他还残存些许理智。
巫蛊案就在不久之前,在一开始,大家都认为莺儿是罪人,可最後,她反而是被陷害的那一个!
那麽,听她解释一番,又如何呢?
江烨松开了手指,莺儿顿时大吸一口气,不断咳嗽,蜷着身子撑在地上喘息。
“解释。”江烨淡淡开口。
如果她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那麽即使她是皇帝御赐的贵妾,他也会想法子要了她的命!
“侯爷,这还有什麽好解释的?明明已经人证物证俱在,侯爷还是快发落了她……”宋依颜只嫌夜长梦多,忍不住插嘴。
虽然认定莺儿翻不出手心去,但她就是十分惊慌,总觉得事情要出现转折。
莺儿淡淡抬起头盯着宋依颜,“大夫人,若是莺儿有错,自然有侯爷降罪。您急着发落奴家干什麽……莫非您心虚了?”
宋依颜一噎,脸色极其难看。有巫蛊案在前,宋依颜现在没有当初纯善无比的形象,说话分量也不同往日,便悻悻甩了袖子,哼了一声沉默下来。
江采茗挽着宋依颜的手,眯起眼睛看着莺儿。虽然她不知道娘亲究竟用了什麽法子构陷莺儿,可是这个她入府以来,就搅得娘亲不得安生,父母龌龊,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今日,一定要她命丧於此!
莺儿动了动,将身上捆绑的绳子解开,走去罗大夫身边,“罗大夫,您能不能仔细检查一下赤豪?看看它究竟是怎麽死的?”
“这……”罗大夫摇摇头,“老夫是给人看病的,不太懂马匹和牲口。如果莺儿夫人要老夫认真检查的话,最好再请一位专业的马医来比较稳妥。老夫认得京城有几位骡马方面的名医,给许多公侯府邸的骏马都诊治过,不如请他们一起来协助老夫?”
有人搬来了座椅,江烨携了宋依颜坐了,大手一挥,“好!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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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小厮们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几位骡马大夫就被请来,围在赤豪的身边,着油灯仔细探查。
宋依颜冷冷哼,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拿过碧波递上的巾子擦拭唇角。
真不知道这些大夫有很麽好检查的?赤豪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明显就是中毒而死啊!更别说草料里面含有砒霜,再检查,难道还能翻出天去?
莺儿站在江烨身边淡淡开口,“侯爷,既然大夫人和您都认为是我毒死了赤豪,那麽,不如让大夫们剖开赤豪验屍吧!这样,就能彻底查清赤豪到底中了什麽毒,怎麽中毒的,不是吗?”
牲畜不比人,剖解人的屍身是大不敬,马匹却没有这个顾虑,死了就死了,等闲也无法活过来,江烨便头。
於是赤豪的屍体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抬到马厩的庭院里。巨大的马屍已经僵死,剩下一身火红鬃毛在灯火中散发着光泽。
小厮取来一柄长刀,几个大夫将赤豪肚皮朝上翻过去,用薄薄刀刃割开赤豪的马腹。
宋依颜眼角微湿,扭过头去不忍看赤豪肠穿肚流的场景,长叹一句,“真是造孽啊。”
莺儿在风灯的阴影下略带笑意的凝视着宋依颜姣美的脸,微微掀了掀嘴角,“大夫人,您别急着叹气,造孽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江采茗闻言一下子沉不住气,腾地站起身,“莺儿姨娘!你乱说什麽!赤豪明明就是吃了你掺了砒霜的草料才死的────”
话语未落,罗大夫和几个骡马大夫突然扬起手,制止了江采茗的叫唤。
“……赤豪的肚子里,没有砒霜。”
☆、毒蛛 完
“什麽!”宋依颜险些捏碎了座椅扶手,抢先一步站起来,尖利喝问:“不可能!那堆草料明明就是有毒的!赤豪吃了才会暴毙────”
罗大夫淡淡挥挥手,“外头那堆草料里面确实有砒霜,可是赤豪吃下的草料却是乾净的,就是一般的饲料而已,并没有毒。”
一片嗡嗡的感觉围拢过来,无论宋依颜方才多麽胸有成竹,这会儿也隐隐头皮发麻,以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定然是大事不妙了────
江烨无法置信,脸色铁青,重重怒叱,“你们查清楚!草料里有毒,怎麽赤豪吃下去却没毒了!”
几个大夫将赤豪的肠胃从马肚子里拖出来,绞开,用银针试了又试,那银针始终明亮,不曾变色。
一位白胡子大夫缓缓摸着胡须道,“侯爷,中砒霜而死的牲畜的确会口吐白沫、四肢抽搐,骨骼隐隐发黑,可是赤豪的骨头是白净的。另外它的胃、肠子,我们都剖开检查过了,它腹中残留的草料我们也查验过,一毒也没有,赤豪根本就不是中毒而死的。”
怎、怎麽会?
宋依颜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惊慌失措的和小程、江采茗对视一眼。
小程牙齿打战,缩头缩脑的瞄向莺儿────怎麽会?草料里他掺好了砒霜,可赤豪吃下去却突然无毒了?
莺儿笑吟吟的走过来,在宋依颜面前站定,施施然抱起双臂,“意外麽?大夫人?您让小陈在赤豪的草料堆里掺了砒霜,可是,今天我拿给赤豪的草料,根本就不是从那个草料堆里抱来的!”
她弯起眼睛,眸子里面流动着恶毒的水,转头看向江烨,“侯爷,奴家忘了告诉你,今天我去抱草料时,觉得赤豪的草料有些湿了,便去普通马匹的饲料堆里抱了一捆喂给赤豪。所以说,我根本就没有给赤豪下毒啊!”
小陈啊的一声吞口唾沫,瘫软着坐在了地上!
马匹所用的草料全部堆放在马厩外面,他当时开口让莺儿去抱草的时候身处马厩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所以莺儿究竟是从哪里抱来的草料,他根本没有亲眼看到!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必然会从赤豪专有的草料堆里抱回一捆来,哪里知道……哪里知道她抱的根本就不是赤豪那堆!
这……这……他哪里想得到!
“小的……小的冤枉夫人了,哈哈……”小陈抹过一头一脑的油汗,牙齿打战,双腿不断哆嗦。
“冤枉?”莺儿吊起美得令人心悸的美眸,“没这麽简单吧?我抱来的草料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