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常战法,而是把老弱残兵放在中军,精锐隐藏在两翼,乘齐军未摸清情况、松懈不备之时,突然从两翼发起猛攻。齐军始料不及,仓促应战,前部兵力强,后部兵力弱。吴起全力逼迫齐军后部撤退,一俟成功,便乘势追击,以扩大战果。终于鲁军以寡击众,大获全胜。
鲁国的大贤人们开始对吴起同志刮目相看,同时又一致不遗余力地中伤他:“主公,吴起净干些惊世骇俗的举动,在他老家,他杀过三十个笑话他的人,在我们这儿,他又杀掉了自己的媳妇儿。我们的军队以弱克强,这是不吉利。诸侯看见我们能打,势必觉得我们对周边国家有威胁,所以一定要联手来侵伐我们的,到时候灭国都不止了。鲁卫本就是兄弟,我们如果用卫国的吴起,卫国人能不骂我们挖墙角吗?何况这家伙思想意识不过关,本来品质就不端。”
鲁穆公听完,觉得宁要品质有端的草,也不要品质不端的花。于是宣布把吴起同志开除。(鲁国是儒教大行其道的地方,强调以道德标准论人,以思想品德挂帅,这一直是儒教下的干部选拔标准。才干被视为小人鄙事,能力和本事都是末节,道德礼仪则是首要的。而所谓道德礼仪,又不过就是作揖打拱尸位素餐罢了。鲁国靠着这些品质极“端正”(实际从言行上看一也不“端正”)的大贤人保着,一定是可以发达的!在鲁国当官,你要学会的不是如何做事,而是如何做人。)
我们奇怪,鲁国这么一个兔子一样怯懦、爬虫一样卑污、对外毫无生气和力量的国家,它所孕育出的儒教,会是多么进步的东西吗?然而儒教在西汉,特别是经过汉董仲舒、宋儒、明儒的升级版,变成了中国人的国教,结果是越发腐朽和反动(不是全部的反动,是局部的反动)。儒教被皇权专制社会所选择和需要,乃至成为专制者的御用思想意识形态,难道是偶然的吗?难道不是因为儒教里刚好有适应专制的东西吗?自从儒教与皇权专制互相大结合,互相加强,儒教同时大行其道以后,春秋战国时代人们那种瑰丽壮烈的风格气度,一去不返了。这只是巧合吗?
的确,用儒家的那一套标准来衡量吴起,死一百次也有了。
死有余辜的大能人吴起,卷起铺盖卷,用尽了浑身上下的黑暗,也理解不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国家。他结束了这一场黄粱美梦,又变成了从前一样一钱不值的的布衣,四周都是旧空气,大印也被收回去了。他就象《唐吉诃德》里边被人捉弄的桑丘,当了没两天的海岛总督,打退入犯的海盗,却立刻被揪下台去,一切都只不过是笑闹剧一场。
离开你就是报复你。吴起冒着小雨,夹着行李卷,站在2400年前曲阜城的火车站旁,思量着自己人生的下一个站。
吴起以少胜多,率老猫的军队打败了凶猛的大狗,这件事地球人都知道。当他顺着列国之间的驰道往太行山以西的山西去,他的声名已经先他而至,传到了魏文侯的耳朵里。
魏文侯问:“吴起何如人也?”
变法家,大红人儿李悝说:“吴起贪而好色(因为他娶过两个老婆?)。然而,用兵方面的话,司马穰苴(著名兵法《司马法》的作者)倒也不是他的对手。”
吴起不爱财,他一有钱,就散给自己的军卒手下。说他贪,不知依据是什么。
魏文侯见了吴起,头一句就是责难性的问话:“听说你很能打仗,但是我不爱好军事。”
翻译官把魏文侯的话翻给了吴起,吴起急了,摇摇头说:“您为什么要言不由衷呢?您一年到头都在杀兽剥皮,这皮革冬天穿不暖和、夏天穿不凉快,有什么用呢?您在皮革上涂漆绘色,烙上犀牛大象的图案,做成皮甲,又制造二丈四尺的长戟、一丈二尺的短戟。您的重车也用皮子保起来,车轮车轴加以覆盖,看在眼里不华丽,坐着打猎不舒服,您这些大规模的备战,还说是不爱打仗啊?”(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森林里的动物都绝种了)。
翻译官对文侯说完,魏文侯暗暗惊奇。
吴起说:“您想向列国用兵,却不去寻找兵家名将,这好像孵雏的母鸡和野猫搏斗,吃奶的小狗去侵犯老虎,虽有战斗的决心,遭遇的只是死亡。从前承桑氏只讲文德、废弛武备,因而亡国;有扈氏仗着兵多,恃众好勇,社稷灭亡。贤君明主有鉴于此,必定要内修文德,外治武备。所以,面对敌人而不敢进战,这说不上是义,看着阵亡将土的尸体只会悲伤,这说不上仁。”
几句话深深打动了魏文侯。魏文侯忽地站起身来,长长一揖:“请问先生,能够襄助我兴利称霸吗?”
吴起不等翻译,也明白了,咱做得就是帝王师,当的就是经理人啊(职业经理人),赶紧和魏文侯四拳相抱。
于是魏文侯亲自设宴,夫人捧洒,用隆重的仪式任命吴起为大将,负责征西。
魏文侯不是从品质角度看人,而是从气质层面选材。他不以“小恶掩其大美”,决心重用吴起。顺便说一下,当时各地都有方言,但是贵族官僚们则讲官话,小时候要学的,以陕西镐京的腔作为标准,所以吴起到各国都是讲“普通话”,应该不需要翻译官。
吴起崭露头角,从公元前413年起,吴起西出黄河,跃过秦晋大峡谷——此段黄河南北纵流,击秦。他料敌制胜,用兵如神,连战皆捷,一举夺占了韩城、大荔、澄城、合阳、华县等五座秦国城池,魏文侯将其地置为西河郡。这是魏国自对秦作战以来,第一次取得疆土上的实质胜利,充分显示了吴起作为军事家的杰出才能。吴起立下了赫赫战功,使魏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出现兴旺景象,“文侯由此得誉于诸侯”。
吴起把魏家的疆域,西推到陕西境内。具体是在黄河以西,陕西洛河以东,一条南北狭长,东西纵深150华里的战略要地,称“西河之地”,基本也就是从前晋惠公与秦穆公反复争夺的“河西五城”,在过去的百多年里,为秦国所有。终于吴起使晋人一舒百年之积怨,尽占西河之地,把战略防御前沿,推进到秦人腹地,使秦人丧失了函谷关等东部要塞的防御优势,使黄河天堑成为魏人的内陆河,从此可以从容渡河,使秦人无险可守。
秦军退过洛水以后,沿河布防,伺机反攻。吴起感觉自己背阻黄河,一旦发生战争,很难及时得到后方援助,独立作战的任务很重。他于是奉命驻扎开发西河之地,利用自己的文韬武略,用二十多年的时间,把这里变成“陕东的好江南”,表现出卓越的军政才干,“治四境之内,成驯教,变习俗”,“尽地力之教”,发展农业,建立常备军,终于把西河之地变成了可以自我依托,独立抗秦的不沉的航空母舰。
吴起认为,兵员数量无关要害,关键在于战斗力,于是他首创了列国的第一支常备精锐部队,叫做武卒。
吴起简募良材,以招募而不是传统征发的形式组建了这支职业化常备军。招兵需要经过苛刻的考核,其标准是:全副三层甲胃(上身甲、股甲、胫甲),着胄(头盔),操十二石之弩,挎箭50枚,带剑,荷戈,裹三日之口粮,负重奔跑,由拂晓至日中,能奔跑100里,才能应征人伍。当时的100里相当于现在的41.5公里,等于全程马拉松赛,要求半天跑完,而且这些大兵可不是穿着背心裤衩跑的呀(我们也由此可以判断,先秦中国人在身高和体力耐力方面,都比现代人出色。他们着一个西瓜大的青铜头盔,穿着厚甲,能够这么跑,身大力不亏)。
武卒被录取后,按各人特长进行编队,武器职责各有序列。吴起采取由单兵到多兵、分队到合成的循序渐进的训练方法,使他们完全脱离生产,专心操演。而且武卒享受特殊待遇,不但全家免去徭役赋税,还给家里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