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血,因你闺女血型特殊,只
能输ab型,与o型,你作作准备,马上到护理室验血……」话音末落,孙大夫
的手机又响了,他打开手机,答道:「喔,知道了……」转身进了手术室。
抽血的滋味真不好受,大绷带往胳膊上一勒,我立刻感到涨的难受。拿针抽
血的女护士,打量着我单薄的身子,关心的问:「你行吗?」。我淡淡一笑:「行,
你抽吧」。我看着女护士把粗粗的针头刺入了血管,一松绷带,真痛啊!随着玻
璃针芯的外移,我觉的像从身上撕肉。咬着牙,侧过脸,背向护士,一针,两针,
三针,终于200毫升红褐色的鲜血,缓缓的流进了输血袋。
刚出门,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使我软软的倒在护理室外,站在我身后的李淑
娴,焦急万分的抓住我的手,边摇边喊:「大夫,大夫……」我摆了摆手,轻声
答道:「不要紧,不要紧……,一会我就好了」。
那天,我与李淑娴帮护士七手八脚的把梁欣,从提心吊胆的特护室抬回病房,
已是凌晨三点。窗外的风还在刮,雨还在下,值班的护士,安顿好病人走了,淑
娴也因饭店有事回去了,空荡荡的单人病房里,就剩下我和梁欣两个人了。
时值深夜,寒气逼人。我系好外套衣扣,搬过一把椅子,精疲力尽的坐在床
前,借着房顶40瓦的灯泡,看着梁欣失血苍白的瓜子脸,浮想连翩,心事重重。
「闺女太苦了,十四岁父囚,十六岁娘亡,小小年纪,辛勤奔波。可俺萍萍,只
比梁欣小三岁,别说叫她当家做主,她连她自己都管不好。整天挑三捡四,撒娇
烦人。不是这个袄短,就是那个饭咸。二人相比……,哎」。想着,想着,我不
由自主的低下头,趴在桌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那天,我实在太累了,要不是有人再三摇我,真不知道睡到啥时候。待我睁
开眼,——呀,屋里人满满的,大家都围在梁欣的病床前,拽手摸脸,争相观看。
杨支书拉住我的手说:「刘工,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俺孙女」。我
笑了一下,「杨叔,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欣欣能从几百里外的家乡来到我
这,这是縁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病床前,梁家辉拽住女儿的手,泣不成声:「妮呀,你千不该,万不该,为
了爸,不念书,不嫁人,你知不知道,你离家这个月,你爸多担心你吗?……你
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咋给你死去的妈交待哩!放心吧!爸不逼你了,不管你了,
你杨爷爷和杨奶奶也不说你了,俺妮愿咋就咋……」
躺在病床上的梁欣,虽没说话,但泪水却在眼角不停的朝外溢,流湿了枕头。
同行的兄弟姐妹劝家辉:「别说了,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是谢谢刘工吧!
要不是他,你女子还不知道出啥叉哩」。
正在这时,文质彬彬的孙大夫,前来病房查床送药。一进门,就招呼我:
「梁欣爸,这是清胃顺肠的药,一会叫妮子喝下去」。梁欣爸三个字,使脊背朝
里的梁家辉转过脸,惊讶的看着孙大夫。孙大夫瞪着我:「那你……」站在一旁
的杨支书接上了茬:「那是俺孙女的救命恩人,我村修高速公路的刘工程师」。
孙大夫慢言细语:「哎,那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他昨晚给你姑娘输血,
今天你妮子就不会在这,恐怕早放到太平间去了……」
梁家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刘工,谢谢您,谢谢你…
…兄弟,俺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兄弟,我愿下辈子当牛作马,报
答你……,心甘情愿」。他仍跪在地上说。
【二十九】
光阴荏苒,日月似箭。眨眼梁欣出院快一个月了。
这段日子,我百思不解,每晚九点,梁欣必到我这,进门先收拾书桌上的图
纸资料,而后给你整理床铺被褥,该洗的洗,该叠的叠,忙完一切,她端端正正
的坐在我对面,眨巴着明亮深邃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我。
不知为啥?她一天不来,我就觉的不对劲,可是,她三天都没来了,我心里
犯嘀咕了,打电话问淑娴,她说梁欣好着哩!啥事没有。莫非我得罪她了,这不
可能?第四天夜里,我忙完了手头的工作,骑上摩托车,心急如焚的向堤村驶去。
秋雨乍晴,金凤萧瑟,云淡天高,月朗星稀。
时近午夜,万籁皆宿,山水朦胧,苍穹如洗。
当我来到餐厅后院,不知为啥?大门一推就开,拴在院中的狗,「汪,汪」
的叫了两声,梁欣开了北房中厅的门,从西间走了出来,神情严肃,只说了句:
「您可来了,进屋吧」。掀帘进屋,芳香四溢。我真不知道它来子墙角的菊花,
还是姑娘本身。我既没心观赏梁欣床头那花花绿绿的明星照片,也没客套的对梁
欣问东问西。还没张口,梁欣就给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用嘴指了指挂在屋中
间的布帘,我会意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相跟着走到院中。
院中,皎洁的月光,自天而落,各个角落,银装素裹,亮如白昼。「你说,
当男人好,还是当女人好?」。快下台阶的梁欣冷不叮的问了句。我轻轻一笑,头
一偏,看着她,觉的好笑,反问了句:「你说当啥好?」。梁欣没正面回答我,只
是摇了摇头,扬脸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女人说当男人好,男人说当女
人好,其实,啥都不好,各有各的难处」。今咋了,梁欣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
忙不迭的问:「妮子,你啥意思?」。
梁欣低下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刘工,自从出院,我总觉的你比别人跟
我近一步,有啥话,总想跟你说……」真怪!你住院,我跑前跑后,贴钱输血,
别的没赚下,刘工叔成了刘工,那个叔字活生生给免了。不管咋?妮子千乡百里
的投奔咱,我不能慢待她。我看了她一眼说:「欣,有话就说,我给你作主」。
「哎」。梁欣叹了一口气,眼泪汪汪的告诉了我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她说:
「……那天下午,秋雨霏霏,雾霭茫茫。我买菜回来,路过克城公路旁的亨通饭
店门口,只见一个红衣红裤的胖女人,在路上揪这样个细高个姑娘的头发,拳打
脚踢,女子脸哭带骂,毫不示弱。胖女人打着骂着,小骚屄,老娘叫你再跑,再
告……」
你不晓得,我这脾气,从来见不得人欺负人。大步上前,拽住胖女人的胳膊,
告声大喊:「住手」。那女人看了我一眼,将胳膊朝回一拽,朝地上的姑娘又是
一脚。「你再给我打一下」。那女人没理我,弯腰「叭」又给妮子脸上搧了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