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他往南而走去解救韩解语,恰好遇到山泉边练剑的沐兰亭。
叶尘双手放在脑后,似乎没有任何烦恼记挂心头,轻松道:「那个鬼面具的
话,我们也不能一股脑全信。」
「是这个道理,不再见一次不好下什么判断,应该去那个冠军会看看。」
二人说着已经赶到麝月苑,轻松找到真正的韩解语,见她三十多岁年纪,容
貌憔悴,清瘦文静,远不如冒牌货妖艳火辣,问起经过来,她知道的还不如叶尘
多,只有一点始料未及,那就是秦婳锦武功极高,只手灭了一刀门所有弟子,没
一个人能接她三招开外,手段之毒辣世所罕见。
铁晓慧和严青竹听完后,除了离、悲哀、怪异外,更暗暗吃惊这叶尘果然
高深莫测。
韩解语行礼道:「多亏叶兄弟和沐姑娘相救,否则这诺大山庄真的是灭门绝
户了。」
沐兰亭侧身让过,说道:「我其实是适逢其会而已,从退敌、逼供、救人全
都是叶尘一手包办。」
到底是出身春秋书院,韩解语虽遭剧变,但并没有哭闹诉苦,闻言又施一礼,
「诸位急公好义,都是轻水山庄的大恩人,可惜此地狼藉凋零,贱妾不知该如何
报答你们了。」
严青竹羞愧于昨夜的孟浪,正色道:「行侠仗义乃我辈……」
叶尘插嘴笑道:「钱永远是最好的报答,我和兰亭出来身无分文,多亏晓慧
妹子接济数日,夫人若是真要报答,给点金银便是。」
严青竹更加惭愧,名士大侠怎能张口便是金钱俗物,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沐兰亭嘴角含笑,心道这还真是当务之急了。
铁晓慧趁韩解语连忙进内室取钱的功夫笑道:「哈哈,大侠都是这样赚钱的
啊?我还真不知道,又学到不少东西。」
叶尘道:「在下这也是走投无路,倒让晓慧妹子和青竹兄笑话了。」
严青竹道:「人家山庄惨遭灭门,算得上人间惨剧,大丈夫施恩不望报,你
却找人要钱,这也太过分了点。」
叶尘如今脸皮练的厚实,只是笑而不语。
「那岂不是成了教人忘恩负义吗?圣人教诲,不滞于物,方能与世推移,自
命清高为迂腐,却不是读书人的道理了。」沐兰亭声如风动碎玉,语气很是不快。
严青竹一时语塞,心中感叹只怕自己没什么机会了。
沐兰亭又微笑道:「我说的也是班门弄斧的小女子见识,还望青竹兄这正牌
读书相公莫要笑话才是。」
严青竹也算救过二人性命,沐兰亭发觉自己语气过重,立刻改了口。
铁晓慧搂住沐兰亭手臂道:「圣人也好,穷人也好,没钱总是不成,了结这
事儿咱也该走了,只不知该上哪玩了。」
叶尘道:「我们要去洪武门的冠军会看看。」
铁晓慧「啊」地一声,随后道:「那是比较热闹,但我小时候去过一次,人
们夸夸其谈,动口多,过招少,喝酒多,吃菜少,早没了古代战冠军侯纵横异
域三万里的精气。」
沐兰亭拍了拍她道:「我们不是去玩,天元宗有要事处理,不得不去罢了。」
严青竹再次打起精喜道:「这下大家又能一起上路了,还能有个照应,春
秋书院的琅璇师姐也应该在路上了,我正要和她汇合。」
春秋书院分四季阁、诸圣殿、天道楼和正礼堂,其中以诸圣殿大弟子上官琅
璇威名最盛,无论学识、书画、礼乐、武艺、剑术都冠绝书院,类似于聂千阙在
天元宗的身份地位,而严青竹虽然也不弱,和师姐比起来就差个不知多少了,人
家都未必记得他的名字,而且他本身也没什么资格参加冠军会,但若同晓慧师姑
和天元宗扶云殿首座同行,自己也许能在同门和圣地少年精英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叶尘有点烦闷,这个严青竹总是盯着沐兰亭看来看去,早就惹人不快,而且
他内心深处是想和沐兰亭单独相处的,但话又说回来,在月仙楼若非他和古孝恭
上来打岔,自己说不好早就死了,太刻薄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那样也好。」沐兰亭和叶尘对望一眼,目光略微有点幽怨,不知道心中是
不是也想和叶尘单独相处。
铁晓慧倒是雷厉风行,「那咱们还不快走?」
叶尘笑道:「铁大侠不是嘱咐你处理完轻水山庄的事便回家么?」
铁晓慧还没搭话,严青竹却急的够呛,若是师姑不去,自己也实在没什么脸
跟着沐兰亭了,连忙道:「那个……那个铁夫人不是也在四处寻找师姑吗……我
们不妨留个讯息或通知铁家商铺,大家在洪武门汇合,师姑和母亲一起回家,岂
不是更好吗?」
「就这么办吧,我也特别想我娘了。」提起母亲,铁晓慧的玩心却是收了一
大半。
这时韩解语手托一个木盘出来,上面没有金银,只有四张两百两的银票,时
下三十文一石大米,千文为一两银,八百两已经算是巨资了。
韩解语恭谨地道:「仓促间拾掇不到许多,这些银钱虽然少了点,叶兄弟尽
管先拿去使,改日再来取便是。」
叶尘忙道:「够了够了,实际也用不了这么多。」说着全收进了衣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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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走出轻水山庄,叶尘不经意回头一望,山庄大门缓缓关闭,这回这诺大
山庄真正只有韩解语一人而已了,细思之下竟有种悚然之感,他忽然异想天开:
由物见人,此处精雕细琢,司马凌想必是个风流倜傥,很懂生活的人,韩解语虽
出身名门,但到底姿色普通,年纪一大肯定更加失宠,该不会是司马凌暗中有了
别的女人,甚至明处娶了妾室?然后刚烈且心狠的夫人设计杀害丈夫,独吞轻水
山庄的地产财富?否则一个家破人亡的寡妇,怎会送银票也还淡定的顾得「四平
八稳」这种彩头呢。
随即叶尘自嘲一笑,真真假假,人心难测,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不要去测,把
它们留给鬼面人、宗主、屠无道那样的人去测就好了。
沐兰亭道:「你笑什么呢?」
叶尘道:「没什么,只在想咱现在有了巨款,不知是该吃好的喝好的,还是
该买点什么好东西。」
「我还想吃南湖畔的桂花糖藕和冰碗儿!」铁晓慧先举手笑道。
沐兰亭整理了下叶尘衣领,「我觉得你还是先弄套衣裳比较好。」
江南水乡繁华百年,户户垂杨、处处笙歌,叶尘腰包一鼓也自大气起来,到
绸缎庄内东瞧西看全都想要。
可惜沐兰亭生平也没太注意过男子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