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事业
也特别顺利,对了,这次欣欣又给爸生了个孩子,是个大胖小子,您终于可以宽
心了,咱们陈家有后了,您在天有灵,还要继续保佑我们,日子过的顺顺利利,
太太平平。」
「今后,虽然我现在人在国外,回来不方便,但是我有空就来看你,陪你说
话,给你解闷。」
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不知说了多久,时间长到这次从西班牙回来
终究不虚此行。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是什
么涵义了。
我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向村子走回去。
我本意是坐六点的最后一班汽车回鹤岗,再在鹤岗留宿一晚,明天再回北京,
刚到村口,却不想正好遇到了正在抽旱烟的村支书魏叔。
魏叔六十出头,在村里已经当了快二十年的村支书了,和父亲关系一直还不
错,打小便很照顾我,是我在河南父亲老家的而这个黑寨村里为数不多还算熟悉
的人。
魏叔认出我很是惊讶,然后是欣喜,自从十八年前高考完和父亲一起回来过
一次后,我还是次见到魏叔。
正值晚上做饭的时间,村里的渺渺炊烟升起,路上却难见几个人。
多年未见,自然是有好些话要唠,魏叔客气地把我请回他家,一栋自建的三
层小楼,在这个贫困偏远的村子里最,毫无疑问是气派的建筑。
正赶上饭点,魏叔和他的媳妇儿王婶硬留下我吃饭,我也只好不客气了。酒
足饭饱之后,魏叔又和我唠起了家常,话题确不经意间提起了我的父亲。
「大伟啊,恁爹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魏叔由衷的说道,
丝毫没有抬举我的意思。
「俺家大刚就不行,和你差远了。」王婶在一旁附和到。
「嗨,你这老娘们儿说啥呢,俺家大刚能和大伟比么,人大伟是正儿八经的
大学生,就俺家那兔崽子,整天就没正经的,到深圳打工都三年了,就去年过年
回了趟家,平时也没几个电话。」
王婶在一旁使劲点头。
「是啊,要不说恁爹好福气,又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又给你找了个年轻漂
亮的后妈。」魏叔感叹起来。
「什么后妈?」我听了一惊。
「怎么你不知道啊,恁爹上月又娶了年轻漂亮的小娘们儿,婚礼还是回俺们
村里办的。」魏叔唾沫星子乱飞,眼里满是羡慕之情。
别人不知道,但我听了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父亲居然把杨欣欣带回了
自己河南老家的村子里办了婚礼!
「恁爹没和你说这事儿吗?不能吧……」
「哦,这两年公司把我派到国外去了,一直没怎么和我爹联系,这次也是我
次回国。」我定了定神,随口就撒了个谎。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魏叔一向大大咧咧,「国外好啊!我都还没去过国
外呢。」
「说啥咧,你连北京都没去过,也就是去过次郑州。」王婶在一旁拆魏叔的
台。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整个思绪却万般纷杂。
「大伟啊,你可得好好陪陪你爹,恁爹不容易啊!」魏叔又开始叨念,「不
过恁爹上半辈子这么辛苦,下半辈子全都补回来了,也都值了!」
我苦笑一声,个中滋味,又岂是魏叔这个外人能明白的。
「要说恁爹新续弦的这个小娘们儿,还真是漂亮,年纪又轻,看上去最多也
就三十岁,据说还是个城里人,你说俺这农村里的,能娶上城里媳妇儿的,除了
恁爹和你就没其他人了,咋样大伟,啥时候把恁媳妇儿带回村里来让恁魏叔和王
婶瞧瞧,听说你都结婚好多年了,娃娃都老大了吧。」
我说不出话来,脑子里正找着话语应付几句的时候,一旁的王婶发话了:「
结婚那天,村里的老少爷们那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你看看恁一个个那样,男人就
没几个正经的。」
「一边儿去,有你啥事儿!」听到王婶的讥讽,魏叔朝她咆哮起来,仿佛是
自己被揭了短气急败坏了。
我无心介入眼前这对农村老夫妻的口舌之争,满脑子都是那不可抑制的想象:
杨欣欣终于在和我离婚后和父亲举办了婚礼!
天色已晚,农村的夜显得静悄悄,错过最后一班回城的汽车,委婉谢绝了魏
叔留宿的邀请,我打算回自己家父亲的老宅对付一夜,一路上我不断想象着父亲
与欣欣的种种过往,又猜测着他们在我移民西班牙后这大半年时间里发生的事,
短短的几百米路,走了却估摸有半个多小时。
我走到了自家老宅的门前,真是暌违了多年,这里的是父亲的记忆,对
于我来说,在这里最清晰的记忆是在高考后的那一个暑假,父亲为了显摆我考上
了北京的大学,特意把我又带回这里走动一番。
当初和为了怀二胎把父亲从农村接往北京之前,父亲除了在山东老家,每年
也都会回几次这里河南的老家住上一段时间,两年前还把老宅翻新了一遍,由于
当初都是我出的钱,父亲来北京的时候随手就把多配的大门里屋钥匙也给了我一
套,之后就一直尘封在包底一直没用过,没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
大门铁门上的红色喜字颜色还未褪去,和魏叔说的父亲上个月回村办婚礼的
时间倒是吻合。
院子不大,有些地方还留有我童年的印迹,但我却无心怀旧,径直向屋内走
去,打开门,偌大的主厅只有一个八仙桌和几条长凳,一旁散落着一些夹带着风
干泥土的农具,正对大门的墙头有一副我自己高考前手书的对联:命中有时终须
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横批:顺其自然。
还真是如此。
我再往里走,穿过一条狭长的走道,两旁是两间卧室,我打开间卧室的
门,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是简单粉刷了墙壁而已,里面铺了一张大床,外加一个
床头柜,其余空无一物。
我翻开床头柜,个抽屉里,是零星的几只肛塞,拉珠,和按摩棒这些情
趣玩具,再往下一层抽屉里,只有一本红色的本子,赫然写着《结婚证》三个醒
目的字眼。
翻开结婚证,最显眼最碍眼的便就是结婚证里,欣欣跟父亲的合影照。欣欣
穿着深褐色鸡心领毛衣,露出一段雪白的粉颈,脖子上的铂金项链衬托着洁白的
脖子跟锁骨,在那壹副甜滋滋的微微笑着。父亲则是穿着宽大的黑色西装,白色
衬衫,虽然掩饰不住苍老,但是却神采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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