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与竹虎之能,断无被唬住的道理,两却未稍动,原本凝聚的杀气消散,转为消极防御。
与邻室相隔的墙壁半圮,露出桌畔一抹影。夜风吹来,烟尘悉数落地,待空气中再无污浊,那
才掸袍起身,走下狼藉的廊庑,乌沉沉的羊角盔影在月下倍显妖异。
那间房本是藏匿韩雪色之用,梁燕贞与侍在夹层寻
不着,才摸进邻厢。此
是在双姝后进的房,竟未发出声息,如非武功超卓,便是
谙连正主都不知晓的密道,才得出
无迹,如晦如暝。
由韩雪色倒卧的角度,应风色只能见其走下廊阶的步态,但略显柔的微妙韵致既优雅又从容,男子有此步态,令
印象
刻;更何况不久之前才看过,想错认都难,果然是幽明峪之主冰无叶。
已尽量不去想鹿希色的背叛,认出他时应风色仍不禁胸中一痛,仿佛又被上一刀。
冷静……冷静。这不是你现下该想的事,他告诉自己。你必须很专注很努力,再加上足够的运气,才能免于再死一次。不要为了不值得的,白费了得之不易的机会——
“……这下子,就齐啦。”
羽羊神那作死的轻佻吻帮了他一把,应风色强迫自己集中
神,竖起耳朵。“你个水豕小坏坏,躲着不见
,差点把吾吓死了,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哩。”
应风色暗忖:“冰无叶不现身,是想让梁小姐和竹虎联手对付羽羊神。点出此节对他并无好处,虽说有虚张声势、让对方拿捏不定的效果,万一弄成三联手的局面,岂不糟糕?”果然竹虎冷笑:“原来你不是瘸子。”却是对冰无叶说。既然水豕与羽羊神也非铁板一块,搭话试探一二,何乐不为?
岂料冰无叶淡道:“我只是平素懒了些。”更无余话,难知其立场,一切又回到混沌不明的起始点。
梁燕贞挂念阿雪,索单刀直
:“今夜我等所蒙受的损失,须得有极好的理由,我还在等你解释。”竹虎与水豕也将视线投向羽羊神。
羽羊神摸着尖锐的盔颔部,连连点
。
“你们都损失惨重么?很好很好。因为这是惩罚,不能让大伙有所警惕,吾也会很疼的。听你这样说,吾就放心了。”
“开什么玩笑!”三一怔之后,竹虎率先咆哮:“这
是我的降界,
到我的脚本,你放着始兴庄满库金银不取,来这鸟不生蛋——”
“你露了,竹虎。追在你后
的
,已摸清你出
的习
,这会儿正等在你打道回府的路上。吾要是你,一会儿就换条新路走。”羽羊神
吻未变,仍是轻佻随意、满不在乎,不知为何却有肃杀之气迎
压至,仿佛满天黑翳,竟望不见半点光明。
“你们都一样。沉迷降界的好处,越玩越糙,现在麻烦来了。若吾不作补救,放任你们继续胡搞,你们全都得露——不是被使者掌握信物、循线
获的那种,而是被外
揪出来。
“如吾等这般不存于世的幽魂,一旦被拖到光天化
下,将有何等下场,还用得着吾来解释么?”
三俱未作声,或不以为然,也可能
受震撼,以致连现身以来咄咄
、张牙舞爪的竹虎,竟也说不出话来。
应风色想起龙方说的“青云绣卷”,暗忖:“看来柳玉骨的推测合乎事实。竹虎第二起杀
,可见‘泪血凤奁’所藏,对他极度危险。”按羽羊神之说,叶藏柯这追在
后的“外
”已
至家门外,竹虎说不定真是马长声。
“这、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竹虎嗓音涩哑,没了竹簧修饰,应风色甚能听出一丝惧意。
“我……不,是我们。我们行事都十分谨慎,除非有内鬼,否则身份岂能为外所窥?真要泄漏了,肯定是你搞的鬼!我等尚且没来追究你,你倒编派起我们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叫吾还信物呢?”
羽羊神的声音明显带着笑。
“是了,因为你第二已悄悄将‘泪血凤奁’内藏之物拿了回去,就算身份
露,谁也没法指证你的罪行。只消降界之事不被抓个现行,你在现实里仍是体面之
,啥也不怕不是?所以吾才好心提醒你,今晚可别被
逮到啦,一世清名毁于一旦,下场肯定是惨。”
“你————!”
“竹虎,此间无不是受制于信物,拿命在搏。”即使透过竹簧,梁燕贞的
吻仍听得
浑身凉透。“玩得这般下作,是不是那个了点?”
竹虎狼狈不过一霎,听她发难,反倒宁定下来,冷笑道:“辵兔,你地宫那把咱们全挡在外
,也好意思说我?‘泪血凤奁’现下仍在降界流转,我是违背了哪条规则,尚祈指教一二。”
“……你说的‘补救’是什么意思?此后降界还要不要继续召开?”冰无叶冷不防问。梁燕贞与竹虎似未料到他会开,听得此问毒辣,直指关键,不由得停下争吵,齐齐转对羽羊神,但看他如何回应。
“问得好。”羽羊神打了个清脆响指,怡然笑道:
“游戏自是要继续的,既然扯到现实界,吾等便在现实中分胜负好了。过得今夜,诸位的身份再不安全,随时有曝光之虞,被揪出来的左右是个死,那便算输了。怎么样,是不是好刺激好有趣?”
“且慢!”梁燕贞冷冷。“普天之下,只你知道我们三
身份,若你随意泄漏,我等必败无疑。已知结果的游戏,还有什么玩
?既无公平可言,算哪门子游戏?”
冰无叶微举起右手食中二指。
“此外,你并未规范‘赢’的条件。只能输没法赢,也不算公平。”
羽羊神拊掌大笑。“非常好!这样就对了,讲究规则,坚持公平,这才是游戏的神,竹虎你也学学
家,别老这么不上道。二位的问题,吾就用一个答案来回答好了:谁能揭
吾之真身,就算是赢。吾会把其他二位的身份秘密
付胜利者,让赢家决定游戏要不要继续。”
“这是预计赢的,不会放你一条生路了。”梁燕贞不禁失笑。
“……你会么,辵兔?”羽羊神笑意未减,听来竟有几分爽朗,梁燕贞无言以对。
竹虎沉声哼笑。“未若咱三合力,今晚便收拾了你如何?也不必多花无谓气力,玩捞什子游戏。大伙收好降界所得,此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岂不甚美?”有意无意转对“水豕”,似暗示他毋须动手,作壁上观就行。
梁燕贞叹道:“正所谓‘会无好会’,你要以为他会不留后手,大摇大摆跑来取笑我们,我都不知道是污辱谁的脑袋了。”竹虎哼道:“适才你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但也只是徒逞舌。堵着羽羊神是一回事,但从羽羊神
出水豕,便知是有备而来,若这厮今夜死于此间,怕三
全要陪葬。
冰无叶再度举起了右手。
“你方才说‘过得今夜,诸位身份再不安全’,我想请教这部分的细节。”
羽羊神点如捣蒜,频频伸手抹着
盔上漆黑滑亮的羊眼珠,语带嘉许。
“身为主办单位,有这么优秀的参赛者真是太令感动了,吾下定决心,绝不让大家失望!诸君都犯了一个以上的致命错误,按理爽
子只能过到今晚啦,所幸离天亮尚早,亡羊补牢,好歹搏它个出赛资格,要不平明即死,也别想玩捞什子游戏了。”手一扬,三枚蜡丸分作三方飞去,笔直胜似铜弹。
竹虎反手抄住,震碎蜡壳,“唰!”抖开内藏的字条,瞥得一眼浑身剧震,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