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咔嚓,几根断骨就从两旁皮肉刺了出来。
大概是实验方式的差异,毁灭者并没有黑天使那种可怕的生命力,身体素质的对应提升也更低,这一下硬抗,当场就等同于废掉了他的战斗能力,咳出一大口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
可他还是双手分开,死死顶着失去电力靠物理结构强行关闭的大门,保护着可能被波及的盲女。
那个瘦弱的盲女,也依旧用手按着面部扫描终端。从表情就看得出,她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却没有分毫悔恨。
不考虑正义与否,至少在这一刻,这些毁灭者,毫无疑问都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混合在超能之中的根基,应该被称为信念。
和找对方法就能够成批制造的蛮力、高速型毁灭者不同,韩玉梁很确定,那个瞎女孩的能力要宝贵得多。
敌人保护的,自然就是我方该尽力摧毁的。
他马上一个箭步冲去,掌力外吐,排山倒海一样轰向那女孩的头颅。
一个眼神阴沉的少年忽然一把将还蹲在地上的“李姐”揪起来,推到了盲女的身边。
韩玉梁并未因此收力。这帮干保洁的既然见利忘义吃里扒外,被当作炮灰肉盾也是自业自得。
拿的好处,就当买命财吧!
以他此刻发劲儿的程度,就是再多挡一个撑门的男人,照样能一并击毙。
可并未出现他预期中的结果。
一沾掌力就被震碎了脑子的李姐浑身一僵,当场毙命。
可她的尸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在原位,同时也把吃下的所有内伤束缚在躯壳之中,真成了一个极其优秀的肉盾。
跟着,那少年歪着头迈上一步,拉住了那个死人的手,两个身躯构成一个角落,把盲女牢牢护住。
这时,其他人从车上、工具箱里取出长短不一的武器,从跪倒的撑门男人上方开始了新一轮扫射。
火力远比开始那几发冷枪要密集,韩玉梁没把护具穿在身上,不敢怠慢,侧纵而出,靠自家院墙石柱暂且掩护。
他不明白。
天火忽然大动干戈,还派来这么多宝贵的毁灭者,选择正面强攻,到底是为什么?
砰!
叭、叭、叭!
重金布置的应急枪械当然不会因为断电就无法弹出暗格,事务所的住客很快反应过来,王燕玲依靠花池做掩体,一下一下搂动手枪的扳机。
而后面不远的二楼窗口,还没吃上早饭的沙罗,也把步枪子弹精确狙入撑门男人的眼窝,宣泄着被影响能量摄入的怒火。
论枪法,资历不够的王燕玲还敌不过那群老练又不要命的专业悍匪。
但加上一个更专业火力也更充足的沙罗,情况就完全不同。
本来就有让那位顶级杀手在家的时候分担安保任务的意思,许婷很大方地给她的房间提供了堪比一支小队的火力。
而现在,这份信任就得到了回报。
沙罗一人操纵着两把枪,带瞄具的点杀,火力猛的压制,还特意换到金贤雅的房间找了个很毒辣的角度,对方如果打算瞄她,就要承受朝阳反射过去的刺眼光芒影响。
撑门的男人之前就重伤了心肺,子弹又掀飞了一小半头盖骨,这个毁灭者的生命,已经迎来了毁灭。
可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韩玉梁这才注意到,那个眼神阴郁疯狂的少年,不知何时也悄悄摸上了这具尸体的指尖,小心隐藏着不暴露在院内的枪手视野里。
更浓烈的危机感从后背涌上。
韩玉梁的直觉不断示警,提醒他这情形绝对不正常。
正面强攻就用这么点人么?袁淑娴到底是在瞧不起谁?就靠一个能停电的盲丫头,一个能把死人固定成摆件儿的傻小子,外带一只蠢狗熊,不到十个枪手,就想从大门打进事务所?
毫无疑问,叶之眼说是黑街当前最安全的建筑,一点都不过分。
这是真金白银加人脉砸出来的一体化堡垒,怎么可能连这种程度的袭击都应付不了。
就算电源一直不回复,他们敢杀进来,许婷就敢手动开启不需要电力供应也能发威的后备方案。
不就是贵吗,钱赚再多,也要有命花,傻子才算不清这个帐。
韩玉梁还有点恼火,十六夜血酒这会儿仍没出现。也不知道是节能模式走得慢,还是不稀罕受他指挥压根不动。
砰!
沙罗轻松点杀了试图从车顶和她对枪的敌人,紧接着换枪几发连射,把试图杀入院内的冲锋手击毙了两个。
在这种距离下,她并不太依赖瞄具。如果不是事务所的枪她用得少,还不太顺手,她就该尝试轰飞那阴郁少年搭在撑门男人胳膊上的指头了。
荆小安这次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角度,安全还有视野,一张接一张咔嚓咔嚓拍,反正防弹玻璃至少能顶一轮射击,真被盯着打了,再去一边躲着发抖也不迟。
洛拉的枪法不太行,但她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恢复镇定,就飞一样跑向主居,这会儿已经迈开结实的长腿,打开窗户后退几步,举起韩玉梁的防弹服一个冲刺,用力丢了过去。
只有金贤雅是确实帮不上忙,缩在客厅中间最安全的地方,一边听着里外的枪声。一边很认真地想,如果这帮敌人没能被处理干净,跑了漏网之鱼,她就开药买润滑剂,每晚去找韩玉梁挨肏,看能不能靠她神奇的“天命”咒死这群龟孙子。
韩玉梁就地一滚,躲开子弹接住自己的战斗套装,但躲入树后并没急着穿上。
因为子弹的袭击已经不成气候。
周边的其他同伴可不是聋子,这么不加掩饰的枪声,只要动作不像节能版十六夜血酒那么慢,都该到了。
沈幽的狙击步枪加震撼、闪光弹掩护,易霖铃和任清玉双双出手,被抄了后背的敌阵还没马上溃败的唯一原因,就是其中还藏着一个力量型毁灭者而已。
而那个毁灭者在做的,似乎是拖延时间让可以破坏供电的盲女和能够制作生体肉盾的少年脱逃。
但远处冲来接应的车还没停稳,怒气上头的许婷就靠在窗台上,扛起火箭筒给他们来了一发。
轰!
毫无特殊改造的普通接应车辆化为翻滚的残骸,烧起炽烈的火光。
韩玉梁纵身抢上,一手一个,抓住了那对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女。
阴郁少年一把抓住盲女的肩,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
韩玉梁吃了一惊,他颇为用力的一拽,竟然谁也没有拉动。
并不是对方有多么沉重,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他们两个在这一刻,从概念上成为了无法被移动或改变的物体。
这种从根源上就违反规律的体验,韩玉梁并不陌生。
富坚奈保子,纹章为镣铐。
只不过富坚奈保子当时让他无法把出手的意图转为行动,那种诡异的禁锢感,远比现在要强烈得多。
他一试便放开手,只在旁边守着。他知道这两人单靠诡异的能力坚持不了多久,也不可能还有脱身的机会。
那两个年纪轻轻的毁灭者,却都毫无动摇。盲女依旧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保持着对电力系统的压制。
韩玉梁眉心越锁越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