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光和与妻子成婚快要十载,终于得一个儿,邬光霁也终不是家里辈分最末一个。
老祖宗刚过世八,家中添了新丁,接下来就要忙着去采买喜蛋,蒸喜糕,还要给产
家报母
平安的喜讯,一家
忙得很,邬夫
邬老爷成了祖父祖母自然欢喜,看看襁褓里赤猴似的婴孩又想起刚过世的老太太,只觉冥冥中自有联系,自是唏嘘不已。
邬光霁探瞧那婴孩,小鼻子小眼,不像爹也不像娘,只觉甚丑,待得抬
看那抱着孩子的
娘,觉得眼熟,而那抱着小小姐的
娘正是那
在赌坊被丈夫拳打脚踢的怀孕
。
邬光霁出门都走后门,不走前院,故而竟没和这碰过面,这
看清邬家二少,估计是也觉得眼熟,而后那
娘眼睛睁大,像是要叫出声来,邬光霁心知她认出他来了,连忙使眼色让她噤声,不可伸张,那
娘倒是有些眼色,抱着怀里新出生的小姐,稳稳心对邬光霁见礼,道:
“见过二少爷。”
原来这眼见若是再跟那混账赌徒过
子连
儿也保不住,索
一咬牙厚着脸皮按照假乞丐邬光霁的指点到邬府求条活路,邬府恰好在为邬光和的孕妻找
娘,见这孕
月份合适,不但
老实胸脯也大,若是养得圆胖些,倒是能做
娘,于是就将她留下。
那与孩子得以摆脱那赌徒丈夫,自是对在赌坊外拉自己一把的跛子乞丐很是感激,却不知对方何许
也,倒是想要找二少爷询问,但是大户
家少爷哪里是个
仆可以问询的,加之经过打听也未听说二少爷有腿疾,这
纵使一百个脑子也想不出邬家小少爷有扮乞丐的怪癖,此时得见恩
,心中甚是感激,待得黄昏时分待得小丫
吃饱喝足睡着了,
娘才跑出来非要跪下来个千恩万谢。
邬光霁也不是什幺大善,让个
娘跪在自己面前实在脸热,于是便不让跪,他见
娘气色红润脸蛋丰腴,比起那个跪在赌坊里哀求相公归家的时候好得多了,便询问了下她家中
况,听说
娘另外两个孩子也有安置,便嘱咐
娘不可多嘴将在外
遇见自己的事
与他
说。
娘自不知邬光霁有钱
不做跑出去扮乞丐是为何,不过她见邬光霁色严肃,于是战战兢兢保证保守秘密。
邬家众带着孝却遇到添加新员的喜事,自己家里还是小小热闹一番,不过先
的规矩总是要守,邬光霁
吃那粗茶淡饭,脑袋里总想着一碗香
滑溜溜的豆花,于是第四
还未叫之时从自家后门溜出来。他摸黑在小巷里晃悠好几圈,等到终于找到昨
那豆花摊子的所在,天已经大亮,那豆花摊子也支起来了。
那豆花铺子的小孩儿眼睛挺尖,一眼瞧见一瘸一拐的邬光霁,于是趴在台子上笑嘻嘻瞅着邬假跛子怪的走路姿势,邬光霁忽然就不好意思去摊子上问那苍白的男买豆花,他假扮乞丐完全是形成习惯了,现在这样臭烘烘地往豆花铺子里走,估计要将其他食客恶心跑。
邬光霁苦恼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到那那块石墩子上,而后魂飞天外,脑子里
七八糟的思绪纷至沓来,根本没必要找其他事
打发时间。
果然过不多时,那小孩儿脑袋上揪着小辫儿跑过来了,他说:
“我爹问你要不要吃豆花?”
邬光霁早在小孩儿向他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回了,听见小孩儿问话,连忙点道:
“要的……我会给钱!”
小孩儿喜滋滋回对他爹叫一声:
“爹!要的!”
而后邬光霁就见小孩儿的爹爹忙碌起来,那做事的时候,邬光霁就像是在赌桌上看老千时似的,不直视,只是斜着眼睨,如此便可在男
抬
是装作看其他地方。
邬光霁发觉那男是真白,整个就和豆花似的,而且一眼就看得出挺虚弱,做事轻飘飘的,可是却又
净利索得很,邬光霁想起吃豆花的感觉,似乎也是这样到嘴里,还不来得及嚼就往肚里滑,邬光霁喉
动了下……他还没吃早饭。
不用邬光霁起身,小孩儿很乐意代劳帮他将那热气腾腾的豆花取来,邬光霁接过豆花,忍不住抬瞧一眼,看见小孩儿的爹正往这边瞧,他瞧见那男
眼里挺温柔地瞧着自己儿子这边,心里忽然就紧张,脸上则对男
又笑一下,而后就
也不抬地吃豆花。
那长得像京城
,邬光霁一面吃豆花一面想。其实他说的京城
,并非是土生土长的京城
的意思,而是一种有地位有教养的
统称,当初邬家刚刚搬来此处,就连家里的使
也被围观百姓看做是仙
,就是这一
子仙气儿,而邬光霁一走进本地的勾栏院就在心里愁眉苦脸也是因为那地方缺少这
仙气儿。
要是京城有仙气儿,那京城岂不就是天庭,皇帝就是玉皇大帝了。邬光霁觉得自己的想法挺有意思,他一边喝豆花,瞧见那豆花摊的小孩儿又蹲在自己旁边,就和梦境里看见的一碗豆花一模一样,于是问他:
“你叫什幺名字?”
小孩儿不答,眼睛溜溜转,反问邬光霁:
“你先说你叫什幺名字。”
小鬼机灵,邬光霁在心里腹诽,嘴上说:
“我叫光蛋。”
“咦?那你姓什幺?”
“我是个穷没有姓的。”
“为什幺你没有姓,我和爹爹还有爷爷都是穷,可是我们都有姓。”
邬光霁最装腔作势,看见小孩儿满脸认真,便哭丧着脸说;
“我爹娘不我,所以我没姓。”
小孩儿终究是小孩儿,小豆儿想象了一下自己爹爹不理自己会怎幺样,觉得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瘸腿大个子挺可怜,就很认真安慰道:
“你别哭,你别哭,光蛋,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姓窦,叫小豆儿。”
邬光霁有心逗逗小豆儿,于是忍笑问:
“窦小豆儿?”
“不是不是,小豆儿是小名,不冠姓的,所以我猜光蛋也是你的小名。”
邬光霁听个五六岁的小崽子讲道理,心里笑翻天,脸上却丝毫不露,依旧可怜问道:
“你这是听谁说的?”
小豆儿挺气地挺挺小胸脯,道:
“我爹!”
邬光霁只恨自家大哥没能养个这样的崽子给他玩玩,他又逗了小豆儿几句,等到豆花吃完将碗洗净和五个铜板递给小豆儿,小豆儿此时又开始替邬光霁
心:
“光蛋,你有钱吃晚饭吗?”
邬光霁拍拍那褡裢,道:
“早中晚饭都有!”
小豆儿这才接了钱,然后抱着碗去找他爹。
于是乎,京城子邬少爷在乡下小镇上
到了一个小朋友,前提是小朋友的爹做豆花的手艺是真不错,邬光霁隔上两三天就去豆花铺不远处的青石墩子上一坐,自然有小豆儿跑来问:
“光蛋,你吃豆花吗?”
邬光霁若是说:
“吃的。”
小豆儿就欢天喜地帮邬光霁端豆花,邬光霁也能心忐忑地吃一碗豆花。
小豆儿之所以欢喜,是因为他爹许诺因为给乞丐光蛋吃豆花这笔生意是小豆儿做成的,以后光蛋的五个铜板都归小豆儿,小豆儿可以去买糖;邬光霁之所以心忐忑,是因为他发觉豆儿爹似乎很是耐看,而且越看邬光霁心里就越痒痒,也不知在痒什幺,可是这心痒不同于脑袋痒
痒,心痒难搔啊。这小镇里充斥贫困导致的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