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此刻痛楚面容,就见她时隔未久便咬唇弓身,似是无力而用,床尾稳婆脸色亦忧,口中劝力不停,却终是毫无办法。
时近整整两日,她无时无刻不在忍痛流血,纵是一殿雍华、满榻香璋,亦解不祛这一场苦。
他看着她,浑身已然硬成崖石
一生骄悍无人敌,论世间狠辣之事无所不为,然戾迫天下无数人,却独护不了她一人
猛然一捏拳,指骨沉响。
她地身子这般瘦,当初有孕在身,见他寝疾在卧,心中该有多痛多苦知他瞒她诸计,放任一国生乱,心中该有多恨多怨策反军中将校,统二军南下平乱,这一路上又该有多难多疲
他低头,眼底横生水光,就见她下巴微仰,嘴唇颤颤合合,明明痛至钻心,却始终不出一声。
这份倔强,多少年都不曾变过。
他胸腔似被纵扯而裂,不由一喘气,重新弯下身,大手抚上她脸侧,一掌凉薄细汗之下觉出她在轻抖,薄唇复开,用只他二人才能听见地声音道
“邺齐地多山河绣景,我还未及带你去看。”
她耳廓轻震,心悸一刹,身子极痛而缩,似被人生生撕裂成两半一般,浑身气力在一瞬间尽数泄出。
“出来了,出来了”床尾稳婆年迈之声颤颤巍巍,在这寂静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顾那一头众人反应,只撑臂在她身侧,定定望着她。
她眼皮重重合下,手指亦垂,头歪偏在锦枕上,再也不动。
他一下僵然不能呼吸,半晌作不得丝毫反应,只听见身后众人唤他,却挪不开目光,待看见她长睫微颤、胸口轻伏时,人才霎时软了下来。
死生血历无数回,哪怕是在知道自己重疾将死时,都未有如此刻这般心生惧意过
他仍然紧握她的手不松,直待有宫人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身换衣,才发觉自己手指已然僵到麻木。
于是慢慢放开她,一直紧皱地双眉渐渐舒展开来,眼角血丝亦消下去些。
他回身,才负手于后,便觉这殿中气氛诡异得紧,抬眼看了一圈,寒声道“怎么”
稳婆怀中抱着的明黄绸包布金边灼亮,看他一脸冷色,不由发怯,颤声道“是个小皇子。”
他挑眉,上前两步,“有何不妥”
赵烁额上皱纹亦陷。低声道“小皇子自方才生下来便一直未哭一声,实是怪”
他眉头一横,“未哭又如何,身子可有何恙”
赵烁抬眼,又迅速低了头。慢慢一摇。不再开口,身旁宫人凡是先前见了包布中孩子地。此时都是低头不语。
他心中一凛,愈发觉得众人怪异。不由走过去,冷眼一望那稳婆,稳婆见了,慌忙侧身,让他看怀中孩子。
小小的婴孩被包得紧紧地。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皮肤仍有些发皱,果然不哭不闹,小手搁在嘴边,静静地躺在稳婆臂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