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透进骨子里。桓恩的手再往宽大袍袖里缩了缩。容成今早给他衣服里加了层褥子,可他身体不好,天生畏寒,这时候仍然冻得直哆嗦。
容成正站在天台上照著丝帛念颂词,又长又晦涩,桓恩听得没趣,可因为寒冷的缘故,又清醒得不行。
天坛在皇城北部的山丘上,周围都是青葱松柏,山风猎猎,吹得松涛阵阵,四周旗帜哗哗地响。冬的阳光普照,却白晃晃的没有一点温度,呼出来的气都是一团团水雾。
天坛修得巧,外面有一圈回音壁。容成在上面念颂词,并未多用力,声音却够大,坛下跪著的满朝文武百官都听得一清二楚。
被冷硬的石板地磕得受不了,桓恩稍稍挪动了一下,抬看了看坛上那个
。
他不得不承认那真的很有皇帝的气势
跪著的文武百官黑压压数百,蔚为壮观,站著的却只坛上那一
,居高临下,气势非凡。冷风掠过他明黄的袍子,身形声音却毫无波动,继续直挺站著,标致如松柏。声音铿锵有力,好似刀剑相击,金属之鸣。
远处的云慢慢移近了,挡住半截没温度的阳光,却偏偏留了一丝在那
身上。
影笼罩在
的一刹那,桓恩几乎产生了错觉,好像这个
,真的是他的君王,他为之顶礼膜拜的天子。
那平时都吊儿郎当,连批个折子都偷懒,让他捉刀代笔,可真的认真起来的时候,却又相当英俊,令
心折。
有时懒惰,有时严肃,有时霸道,有时温柔,有时凌厉,有时厚颜。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又或许,每一个都是真的他。
桓恩脸忽然有些发烧,赶紧低下去。自己怎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手怎麽这麽冰”
“啊”
桓恩回过来,祭祀似乎已经结束了。刚踏进长乐宫院门,容成就一把抓过他的手,一摸就皱起了眉。
“不是给你加了层褥子,怎麽还这麽冰”他倒是想给他捧个暖手袋,布袋缝的,里面塞了些熟碳的那种,可这种过於正式的场合实在不合适。
“啊臣有点虚寒体质,从小就这样。”
“没好好调养过麽”
容成一边说著,一边把那冰冷的竹节攥在手心,捧到嘴边哈气。
“回叫太医院煮个姜汤,免得受凉了。”
“嗯”
见桓恩躲躲闪闪就是不看他眼睛,容成怪了“你今天是怎麽了回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正说著话,两已经走进了寝殿,容成坐在榻上,把桓恩抱在怀里,不停搓他的手。
桓恩想挣扎又不敢太大力,只是心复杂地看著地板。
“想家了,嗯”
“嗯。”自己近几一直
绪低落,思乡也是原因之一。顺便也怕这
再追问下去,桓恩便应了。
“昨晚也见你闷闷不乐的。这样吧,今晚朕带你出宫看街市,怎麽样”
“啊”桓恩终於抬起看了容成一眼。
一世倾44心折2
大年三十大家在家吃了团圆饭,初一都出来上街采购年货,因此大年初一的皇城街道上格外热闹。四方商贾云集雍京,小摊小贩挤在道路两旁,如织,摩肩接踵。原本要到上元灯节才贩售的花灯也提前到了大年初一,赶个彩
好销售。
从未见过异国年关的热闹街市,桓恩一听也有些动了心。“可陛下九五之尊,怎麽能”
“怎麽不能了微服私访听说过麽”
“但是”那麽多那麽
,到时候万一有
伤到容成,他的罪名可就大了。
“好了,就这麽决定了。出去逛街可以,去怡芳阁找你那朋友不行。”
“”
“免得你到时候只跟他说话,把朕晾在一旁。”
“”
容成是典型的行动派,这边厢不顾桓恩的意思拿定了主意,回过便叫来了隋毅,要他部署护卫。
隋毅一听吓得赶紧跪下,边拜边言辞恳切地劝“这大年初一街上哪国都有,说不定就有
臣贼子,他国刺客。万一出点什麽事,侍卫武功再高,可能也挤不过
去。陛下金身玉体,要是伤了半点毫毛,臣就要
落地。求陛下念在臣上有高堂下有”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罗罗嗦嗦的朕就是去微服私访,又不是要你命。”
“陛下挑这个时候去微服私访,就是要臣的命。”
这种下跪苦求的样他见得多了,有些老臣就玩这套,还动不动要触柱什麽的。容成眼皮都没抬一下“总之今晚朕出宫出定了,要不要部署护卫,隋将军你看著办。”说罢袖子一甩进了里间,留隋毅一个
跪在地上叫苦不迭。
眼下也就萧太後阻得了他,但他要是真的把这事捅给萧太後,他这禁军统领也不要当了。总之伸一刀缩
一刀,那就赌赌运气吧。天子,总该有几分天命吧
酉时三刻,乔装打扮过的容成跟一袭灰衣的桓恩到了宫殿西边的侧门,後面跟著一脸紧张的隋毅。他总算是明白了,敢这位爷都是为了哄这小王子开心呢。
容成转过身替桓恩紧了紧毛绒绒的围脖,把他一只手攥在手里慢慢揉著,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後。
他虽穿著颜色较暗,看起来有些陈旧的袍子,腰间只拴了个蓝色腰带,也未佩玉,可一举手投足,王公贵胄的气质便自然流露出来。
“陛下,呃不容爷,您还是别把手背在身後了,这样太明显”
容成白了他一眼,手垂下来搭在身体旁侧,然後拽著桓恩走进了群。
大年初一的街市果然热闹非凡,光是站在群中,桓恩都觉得浑身慢慢热了起来。路上遇到的每一个
都喜气洋洋,面带微笑,路边摊子上传来清晰可闻的讨价还价,
声鼎沸。路旁的树上挂著各色花灯和彩球,整条街都呈现出一种温和的红色,让
看了便萌生暖意。
他们朝西肆走了一路,有卖昆仑面具的,卖花灯的,卖馄饨的,卖风筝的,卖糖葫芦的,卖西域各种稀古怪小玩意的,甚至还有波斯来表演杂技的,应有尽有。
偶然瞟见路边有卖发饰,容成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摊主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大叔,摊子上摆的东西并不见得多美花哨,可朴素中透著一种简洁素雅,容成一见就觉得适合桓恩。
桓恩来得时候轻装从简,发束只带了两套,一个玉琮,即两第一次正式见面所佩戴之物。另一套则是一顶小小的鎏金冠和一根极细的玉簪。对於容成这种一天换一个样式的
来说,是稍稍有点寒酸了。
容成拿起一根红木簪子,握在手心摸了摸。簪子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应该也涂了层漆,虽不能跟宫里进贡的那些金冠玉簪相比,倒是别有一种民间的厚重朴实感,簪子尾部还纹著黑色花纹。
摊主见容成有些不释手地拿著这簪子,憨厚地开
道“客官,这些都是贱内平时没事做的些小玩意,看著不金贵,还是费了点心血。这簪子就五十文,都是木
钱,别的都不收您的,大过年,就图个把东西都卖完,回家跟媳
儿热炕
。”
容成一听就笑了,这摊主倒真是个实在,五十文,也够便宜,他习字的纸都不止五十文一张。
“试试看可以麽”
“您随便试。”
容成执著簪子就往桓恩束好的发上
去,这麽多
看著呢桓恩躲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