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我们来说这个。”赵肃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一边和他讲起对牛弹琴的故事，他言语风趣直白，如朱翊钧这般年龄的也能听懂七八分，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两
说一会儿，便会休息片刻，赵肃又牵着他在前院到处走，有时还会带他出去逛，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慢慢地把大千世界的
彩都化作童言稚语讲给他听。
对于小孩子来说，兴趣就是学习最大的动力了。
原本以赵肃的身份，是不可能这么
见到朱翊钧的，而以朱翊钧的身份，也不可能与赵肃这么亲近，可是
差阳错，两有了认识的契机，裕王如今的地位，甚至还比不上一个二品大员，自然不可能讲究那些排场规矩，裕王府一年到
也没几个上门，自然是怎么随意就怎么来。
朱翊钧小朋友天
聪颖，听了之后恍然大悟，还知道举一反三“平里高师傅对爹爹就是对牛弹琴啊”
赵肃一
茶刚咽下去，差点没全
出来。
虽然是实话，可你也不要说出来啊。
“我和你说话也是对牛弹琴。”
“才不是，我可聪明了”
小
孩马上不乐意了，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搂着他的脖子强烈要求平反。
“喔，没看出来呀。”
赵肃任他胡闹，一手搂着他免得他滑下来，笑容带了微微的宠溺。
“还要听故事”
“那，讲个皇帝的故事”
“皇爷爷吗”
“唔不是，比你皇爷爷还要早好多年，那会儿有个朝代叫唐朝，有个小时候和你一样聪明，长大了之后也很会打仗，帮他爹打败了天底下很多将军，让原来饥寒
迫的老百姓都能吃上饭，重新过上好子，那时候他还是个皇子，后来，这个皇子杀了他的哥哥和弟弟，自己当上了皇帝。”
赵肃边想边说，尽量用直白的语言让朱翊钧也能听得懂，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每当他讲故事的时候，小孩再调皮，也总会给几分面子，安静下来听。
“他杀了哥哥和弟弟之后，登上了皇位，提拔了一批很有能力的大臣，其中有个大臣，经常对他说些他不
听的话，招他讨厌，有几回，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回想想，又消了火气。”
唐太宗的一生并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可是既然朱翊钧的身份摆在那里，赵肃希望能趁着他还小，多多潜移默化一下，免得将来长大，真成了个酒色财气样样皆通，聪明绝顶却打死不上朝，把大好江山葬送了的昏君。
他太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
朱翊钧虽然身为裕王世子，府中也就他这么一根独苗，可王府的规矩摆在那里，实际上除了晨起请安，寻常一天都不怎么见得到父母，从前是冯保常伴着他，但冯保毕竟是内宦，行事都要毕恭毕敬，相比之下，赵肃则少了不少顾忌，而小孩也俨然渐渐将他当成亲近的。
认认真真地听完这个有点枯燥的故事，赵肃还在懊恼自己讲得不大有趣，只怕小孩儿听不进去，便见朱翊钧眨
着乌溜溜的眼睛问“他为什么要杀哥哥和弟弟”
赵肃没想到他关注的重点是这个，愣了一下，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不是世子老师，却在这种敏感的地方讲敏感的故事，幸而此刻四下无。
认真地斟酌了词汇，才道“因为他的兄弟要杀他。”
“为什么他的兄弟要杀他”朱翊钧打
沙锅问到底。
赵肃叹了气“因为他功劳太大，有他在，他的兄弟就不可能当皇帝。”
朱翊钧低想了想，又问“那他是个好皇帝吗”
“是。”
“好皇帝都要杀哥哥和弟弟吗”
“不是。”赵肃淡淡道，“一个皇帝是不是好皇帝，不在于他杀了什么，而在于他为天下做了多少事。”
朱翊钧似懂非懂，他再聪明，充其量也只能把赵肃的话先记下来，至于理解，那是以后的事
了，可因为赵肃的是如此认真严肃，他也不由怔怔看着，然后蹭了蹭那温暖的怀抱，记下了这句话。
一直到许多年后，他每逢思念这个，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两相处时的景，以致于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肃肃”
“嗯”
“那皇爷爷是个好皇帝吗”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肃默然。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嘉靖当然不是个好皇帝。他杖杀大臣，疑杀宫妃，热衷炼丹，自私自利，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照理说在这样的皇帝手下，百姓的子都不会太好过，造反起义那是迟早的事，可偏偏还有那么一群能臣
吏帮他守着江山，这真是一个妙的时代。
但这些事，大伙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自己又不是不想活了，怎么也不能说皇帝是昏君，可要夸夸皇帝吧，他又昧不下这个良心。
于是，只好沉默。
两大眼瞪小眼，小孩澄澈的眼睛里仿佛还能看到赵肃的倒影。
“这个问题，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赵肃酝酿半晌，只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小孩当然很不满意，搂着赵肃的脖子开始撒娇“我不要长大，长大你就抱不动我了”
赵肃想象着自己抱着一个成年朱翊钧的模样，不由嘴角微抽。
“你长大我当然抱不动你了，就算抱得动，别也会取笑你的。”
“所以我不长大了”朱翊钧得意洋洋地宣布，好像他这么一说，就真长不大了。
“你不想长大娶媳
了”赵肃逗他。
朱翊钧不答，反而很严肃地趴在他耳边边“我偷偷告诉你喔”
“”赵肃不疑有他。
朱翊钧捏着鼻子怪腔怪调“你这个小妖，想榨本王吗，本王迟早被你弄死唔”
冷不防嘴被捂住，他呜呜地叫，瞪赵肃。
赵肃面容抽搐，几乎抓狂“你从哪学来的”
朱翊钧挣扎着要掰开他的手，他又警告了一下“不许再学。”
见对方点，这才松手。
小孩忿忿不平“那不是我学的，是我路过父王书房，偷偷听见的，冯大伴说不许和别说，可肃肃不是别，我只和你说的”
您可真看得起我。“冯大伴说得对，你谁都不能说，听到了也要忘记它。”
赵肃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吓死，居然把裕王在闺房里对姬妾说的话也学来，还把语气学了个七八成像。
“所以我才不要娶媳，
都是妖，除了我娘”朱翊钧理直气壮。
“只怕你长大就由不得你了。”
“肃肃有媳儿了吗”
“还没，怎么了”赵肃翻着桌上的简笔画，寻思着再给他讲个什么故事。
“那我勉为其难，娶你当媳儿好了。”小孩一副你要谢主隆恩的表，动作却完全相反，毫无形象地赖在他身上，和树袋熊没什么两样。
“我还真谢谢你了，还会用勉为其难这样的字眼，长进了不少。”赵肃无可奈何，捏捏他的脸颊。
“少雍少雍”
这两闹得正欢，那边冯保急匆匆走过来。
“哎哟少雍，你和小世子躲这里来了，害得我好找，今儿个会试成绩放榜了，你没去看”
赵肃笑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