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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
也低，伸指一点，封龙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风声呼啸依旧，脚步未停。
封龙比夜色还浓的沉沉凝视，停在白少脸上。
他从不知道，在月光下，他飞翔的小蝙蝠儿竟这般美。
白少到达玉指峰时，天色已经微灰。
浓浓的雾笼罩着山崖尽，晨曦未现。
瀑声轰隆。
他踏上峰顶，轻轻看一眼天色，带着满脸的失望，颓然倒下。
三天三夜的疾奔，真气已经耗尽。
封龙随着他一起倒下，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白少侧。
初十已过，银河飞瀑已逝。
过了这么多个时辰，封龙的哑
已经自动解开。他躺在地上，轻声道下月也可以再看。
白少没有回应。
他听不到，他已经累晕过去了。
第四章
生难免作梦。
梦有两种，梦美，噩梦。
噩梦讨厌，却也不是谁都喜欢美猛，至少白少不喜欢。
不管在多美的梦中，他都会很清醒地明白，这不过是梦。
黄花飞叶，高崖绝壁，孤岛掠过蓝得发白的天空，哗哗水声衬在他的梦中。
水声外，还有歌声，悠扬抚远。
绝代风流已尽，薄命不须重恨。
有抱膝而坐，似在眼前，实在天涯。
她唱字怎消磨一点嵌牢方寸。
青丝如瀑，光亮绚锦。
她还在唱闲趁，残月晓风谁问
灵动美昧，轻转起涟漪。
风前
漾影难留，叹前路谁投
娘，娘他泪流满面，痛道我已罪孽
重，万劫不复。
九里香，九里香开了。
开在梦中。
为何物。
是无可奈何。娘答。
美景良辰夜，无可奈何天。
不得不动，不得不留。纵使恨到极点，也不由自主，方为无可奈何。
九里香迎风摆动，香气迫
梦来。
白少霍然睁开眼，繁身坐起。
他睡了不止一天。
瀑声耳。艳阳下，波光粼粼的潭面跳进眼帘。
瀑边有古树，树筋横垂，枝叶茂盛，新芽在枝蜷卷着冒出新绿。
树下摆着一张白玉石的小方桌，桌上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艳阳、飞瀑、古树、美酒，江湖中这般会享受的，屈指可数。
白少站起来。
一直悠闲地坐在桌旁的背影微动，封龙转过。
你醒了
白少不语。
来，坐下。封龙说我备了酒。
白少走过去，和封龙对坐在小桌旁。
我特意选了玛瑙杯，玛瑙杯衬着你手指的肤色，会很好看。封龙倒酒。
红的酒，红的玛瑙，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
他的手指也很好看，修长，有力。白少盯着他的手，忽然问你的伤好了
封龙放下酒壶。泣然不醉翁临终前酿的最后一瓶独醉江湖，原来竟藏在少林寺里。他捏起一杯，递给白少，想不到我封龙也有忍不住顺手牵羊的时候。
白少没有动。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像定住了一样，包括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地盯着封龙。
他还是问了同一句话。你的伤好了
封龙递去的酒杯悬在半空许久，只好放下。
三尺刀专
横天逆
功。我的伤怎么可能立即变好他反问。
白少仍盯着他。
告、诉、我。白少一字一顿，我的丹田里，为何提不起一丝劲他的语气平淡，听在旁耳中，却似有无声的嘶哑呼啸混在其中，平白让心颤。
封龙恍若未闻，淡淡道难得的好酒，你竟不喜欢，可惜。随手将嗜酒视若
命的美酒倒进泥里，又道你既然不喜欢美酒，我送你另一样东西如何伸手怀，掏出一样东西来。
如有若无的香气，游丝般钻鼻尖。
白少乌黑的眼瞳，骤然扩大到极致。
俊美的脸绷紧，似乎里面压抑的一切立即就要绷
发。他的手颤抖，身躯随即也剧颤起来。当这种无法控制的颤动蔓延到眉尖时，他出手了。
他的出手很快，至少他认为已经很快。但在封龙眼里，似乎小孩子拿着木制的速度还比他更快一点。白少的拳才刚伸出来，就已经发现自己的手腕到了封龙手中。
白少侧身，探手摸腰间暗藏的匕首。他还没有摸到一丝布帛，两个手腕已经全部落到封龙的手中。
封龙的手掌很大，白少纤细的手腕并在一起，被他毫不费力地用一只手抓着。
白少起脚，封龙闪开。白玉石桌遭了无妄之灾，倒在一边，玛瑙酒和酒壶都掉到地上。红的美酒洒了一地，浸泥中， 中散发一阵浓郁酒香。
封龙轻轻摇，可惜。他的目光虽停在地上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上，另一只空闲的手却绕了上来，环在白少的腰，往腹上轻轻一按，白少闷哼一声，身不右己地将脊背贴到封龙热烘烘的胸膛上。
封龙低，对上白少带着恨的目光。
刻骨铭心的恨。
失望的恨。
绝望的恨。
你很失望封龙柔声问。
白少咬牙，你废了我
我的处境很危险，武林中知道我受了重伤，比会趁之危。封龙叹我不习惯被别趁我的危。
所以你用我疗伤。白少的声音沉得几乎听不见。
封龙有点不解，我不该这么做
白少狠狠咬住下唇，丝从齿间逸出。
我不该封龙又问了一次。
应该。白少昧中的疯狂渐渐消逝，
涛般翻滚的瞳慢慢被冰冷死寂的冷漠代替。他冷笑起来，很应该，很应该。他缓缓地笑，勾起薄薄的、优美的唇，说话也流畅了许多，还是师父英明，徒儿恭喜师父重伤痊愈。
好徒儿。封龙赞许一声，又问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失望
白少垂下眼，徒儿没有失望。徒儿怎会失望
少，看封龙的唇就在他耳边，仿佛随时张嘴，就可以将小巧的耳垂含
中。他悄声对白少道你把我送你的花都踏坏了。
白少的眼还是垂着。封龙刚刚小心翼翼掏出的白花儿就在脚下，已经成了花泥，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但香氛仍在。也许因为被辗碎了，更香得动心魄。
九里香，九里香已经开了。
这是我特意命从你娘坟上摘来的。十二名高手夜兼程，站站连传，赶在你醒来前送上玉指峰。
白少望着那片幼
的、被摧残的纯白，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
双膝无力支撑身躯，他任由自己倒在封龙怀中。
我好累，你动手吧
动手封龙问动什么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