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呐喊的声音。
估计是她在曾头市杀人的消息传开了,他们已经派兵追了上来。
她急得满头大汗,可是越急越出错,那头骡子‘咕咚’一声跪到在地上,口吐白沫,一步也不肯往前走了。
扈三娘只好从骡子背上上下来,一个人没命似地往前奔跑。
跑着跑着她忽然发现不对劲儿,前面的大路上黑压压地堵满了人,看样子至少也有两百人。
那些人离她不到五十步的距离,虽然天色已晚,她还是能看见他们都是穿着盔甲的马军,手里还拿着刀枪和弓箭。
这种时候她若是转身往回跑,肯定会被他们射成刺猬的。
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
“来的可是扈三娘贤妹?”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林冲哥哥!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一边大叫着“林冲哥哥”,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去。
等到她扑进林冲温暖的怀抱里时,饥饿,疲劳,痛苦,悲伤,还有喜悦一齐袭来,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山寨易主林冲领着不到两千败兵保护着晁盖往梁山泊退去。
晁盖中的那支箭有毒,此时他还是昏迷不醒。
林冲只能将他放进马车中,他和呼延灼等头领一齐簇拥着这辆马车往回走。
自从开始撤退时,他就有些心不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他一直没有看见扈三娘。
难道她被曾头市的人抓走了?他的心里感到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就像当初他听说自己的妻子遭到高衙内调戏奸淫又被逼死时的感觉一样。
他很想回曾头市去救她。
可是他身为领兵的将军,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他,另外晁盖的伤势急需治疗,他实在是无法分心啊。
离梁山泊还有一半路程时,走在前面的军士来报,宋江派花荣秦明两位将军率五百马军前来接应了,林冲大喜。
见了花荣后,林冲对他道:“花将军,你来得正是时候。
请你保护着晁天王的车子速回梁山泊,他中了毒箭,急需医治。
”“林将军欲往何处?”花荣问道。
“扈贤妹她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估计是走失了。
我要回去寻她。
”花荣道:“宋江哥哥也十分挂念扈头领。
这样吧,我和将军一起率两百马军前去寻找扈头领,请秦明将军保护着晁天王回梁山泊。
”林冲心想:“如此正好。
我早已疲惫不堪,若是遇见敌兵,恐怕不能久战。
花荣箭法通,有他在救回扈三娘的把握就大多了。
”于是他和花荣领着两百马军回头去救扈三娘,其余的人在秦明的护送下往梁山泊驰去。
深夜时分,金沙滩上灯火通明。
宋江和留在山寨的头领们都没有睡,他们聚齐在这里等候消息。
晁盖在曾头市失利的消息前一天就传回来了,宋江和吴用马上派出花荣和秦明领五百马军前去接应。
晁盖没有领兵的经验,又不会用人,遭遇大败是意料之中的事。
宋江对众位弟兄们道:“此次失利乃宋江之过也。
晁天王本该坐镇山寨,由宋江带着弟兄们前去讨伐曾头市。
”众头领听了,不知该如何回答,都默默地不做声。
只有李逵一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哥哥这话铁牛不喜欢!晁天王非要自己下山,如何是哥哥的错?哥哥就是去了,也不一定能赢。
那一次你下山去搬取太公上山,还不是被官军追得火烧屁股,躲进了九天玄女那婆娘的被窝里才逃过一劫?要说错,是俺铁牛的错。
铁牛以往随哥哥下山,哪一次不是大胜而归?这一次铁牛没去,因此会有此败!”众头领听了他这般胡说,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气氛立时轻松了不少。
宋江也想笑,可是他不得不板起脸孔,对李逵喝道:“你这厮休得胡言乱语!来人,将这厮绑了,押上山寨关进牢房里去!”几个士兵上来绑李逵。
李逵一边挣扎一边叫道:“铁牛不服!哥哥每次都拿铁牛出气,又不给俺酒肉吃,铁牛不想去牢房!”宋江道:“酒肉可以给你吃,就是不许你信口胡说。
不然割了你的舌头!”李逵道:“哥哥何不早说?既有酒肉,铁牛去也。
”说罢他停止了挣扎,让那几个士兵将他绑上,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宋江对众位头领道:“今夜我等不要回山,就在这金沙滩的寨子里歇息。
明日定会有关于晁天王的确切消息,那时再从长计议。
”众人齐声应诺,随后各自退下。
第二天天亮后,果然有秦明派回来的快马报道:晁天王已经离山寨不到十里路了。
宋江急忙招呼众位头领,渡过湖水,去岸上迎候。
中午时分,秦明呼延灼等人保护着晁盖乘坐的车子终于到了。
去时的那五千精兵,回来的还不到两千人。
晁盖躺在车子里,左眼上还插着那支箭。
他的脸已经肿得变了模样,嘴里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宋江见了,急叫将晁盖抬上船,来到金沙滩的寨子里,令医安道全诊治。
安道全指挥着刘唐和阮氏兄弟,将晁盖眼中的那支毒箭拔了出来,再给他敷上止血的药物。
宋江吴用和其他头领们一直跪在外面祈祷:“求如来观音,太上老君,九天玄女娘娘,以及各路灵菩萨们保佑晁天王平安。
”到了傍晚时分,精疲力竭的安道全走出来对宋江吴用道:“晁天王中毒太深,安某无力回天。
请众位头领们进去与他见最后一面。
”宋江他们都挤进屋里。
只见晁盖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也能坐起来了。
安道全对宋江等人道:“此乃回光返照,不可久也。
”晁盖用一只右眼扫视了众人一遍,伸手指着宋江道:“贤弟保重……捉……捉到史文恭者……可……可为山寨之主……”说罢他闭上眼,头一歪,死了。
宋江带头大哭起来。
他一整天水米末进,早已支持不住,竟哭得昏了过去。
吴用急忙吩咐安道全来看视宋江。
他又分派人手将晁盖的尸体用香汤沐浴,准备孝服和棺木,等等。
宋江醒过来时,已是早上了。
他身边只有安道全和几个贴身护卫伺候。
安道全给他诊了脉,又喂他服了汤药。
他在两个护卫的搀扶下走到门边,打开门一看,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所有梁山泊的头领们全都跪在地上。
他们面前孤零零地放着一把椅子。
吴用站起身来,将宋江扶到椅子上坐下,道:“宋江哥哥,晁天王已经归天了。
山寨不可一日无主,吴用和众位弟兄们恳请哥哥为山寨之新主,我等同心协力,助哥哥成就替天行道的大业!”宋江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手叫道:“不可!晁天王临死前分明说过,‘捉史文恭者,可为山寨之主’。
军师如何忘了?”吴用道:“晁天王死时,弟兄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