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幸福立刻變成慍怒:“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來招惹我!”他幾乎是失控地低吼著說,把應曦嚇了一跳。幸好門關了,否則會招來圍觀的。
招惹?應曦給這個詞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好像她沒招惹他吧?她傻傻地靠著牆,看著他,不知所措。她秀氣的臉頰上淚水還未幹,嘴邊又多了很多香津,她低著頭,右手手背輕輕地擦拭,。悶悶地說:“我知道這麼晚找你不對,我有問題想問你,應暘他好像有事瞞著我。”
奕歐吸了一
氣,她身上百合芳香飄過來,他貪婪地嗅著,總算平復了心
。他把門打開,背對著應曦,低聲問:“你想知道什麼?”冷漠又回來了,他又對她冷冷的了。
應曦打了個冷戰,她沒有穿鞋子的那只腳不安地擱在另一隻腳上,一下一下地踮著。雙手放在背後把身體和牆壁隔開。許久,奕歐偷偷扭頭過來看了一眼,見她扭扭捏捏的樣子,心底柔軟與憐惜又不爭氣地湧了出來,他暗暗罵自己:奕歐,你就這點長進?除了對她冷漠,你還能怎麼?
他默不作聲地走了病房,應曦忙問:“你去哪兒?”
“你掉了一隻拖鞋,我幫你取回來。”他沒回頭,但回答了。由於腿腳沒完全康復,他走路的樣子仍有些不穩,就如同扭了腳一樣。應曦忙跟了上去,說:“我自己拿就行。”她幾步跑了過去,穿好拖鞋,又小心地跑了過來,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走路的聲響,對他說:“要不,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找你吧。”
“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嗎?問吧。”說完,奕歐轉身回病房,程應曦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跟了過去。
奕歐坐在沙發上,示意應曦坐在另一張沙發,等應曦坐下後,問:“你想問什麼?”
程應曦覺得很不自在,他們以前的相處模式似乎不是這樣的,印象中奕歐是個彬彬有禮的,也很有分寸,現在他一會兒冷得如同南極冰山,一會兒又熱
過頭,匪夷所思地吻她,還問她喜不喜歡他。她一直都挺喜歡他的,當他是弟弟。不過,程應曦還未意識到,自己最近對他的喜歡變了味。
“奕歐,你最近變了。”
“哦?變成什麼樣子?”奕歐假裝好笑地看向她,右手手指卻不安地在沙發扶手上輪流敲著,像彈鋼琴一樣。
“對我變了。”應曦倒也蠻直接。
“如果你的問題就是這個,恕我無法回答。”奕歐挪開視線,手指敲得更快了。
應曦也看出來他很緊張,沉思了一會,低聲說:“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曾經有個孩兒?”
奕歐聞言一愣,隨即想到她可能因為頭部受傷,忘記自己曾經懷孕的事,他想了想,說:“為何這麼問?”
“我最近常常夢見一個可愛的嬰兒對我笑,可是每次都被強行抱走了。而且,我的身體也和平時不一樣……”平時來大姨媽,不會那麼長時間的。只不過應曦不好意思說。
“你為何要問我而不去問暘哥呢?”
“應暘不肯說實話。他安慰我,說我太想要孩子了。但是無論我怎麼追問,他都在躲避,從來沒有正面回答。我問了醫生和護士,可他們都不願意說,都要我問應暘。我也沒見過自己的病歷,連自己身體究竟怎麼了都不知道。” 說到這裏,應曦鼻子一酸,不過,她忍住了。
奕歐沉吟了一會,說:“應曦你自己覺得呢?有沒有?”
應曦點頭,眼睛紅了。紅紅的眼睛,紅紅的鼻尖,怎麼看,怎麼叫憐愛。奕歐也不打算瞞她,直截了當地說:“是的。”
“果然“。程應曦低下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哽咽,孩子,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不好!孩子,媽媽想你!
奕歐繼續說:“應曦,我覺得你不要糾結於這件事比較好。你不知道,對你,暘哥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幾乎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怎麼了?為什麼?”應曦抬起頭,睜著紅彤彤的眼睛,小櫻唇也是因為吃驚而半張著。
“因為你失去了的孩兒與程松先生有關,暘哥也許是為了這個,單獨出去找他,結果中計,差點命不保。可見,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應曦如果你還是整天追問這個,他也會很傷心的。”奕歐撒謊了,實際上這次程應暘的受傷與應曦流產關係不大,儘管都與程松有關。不過他這麼說也算是善意的謊言吧。
程應曦很吃驚,她問:“是這樣的啊!可是,我和應暘……”她停了一會,眼從剛剛的哀傷轉為堅定,像是給自己決心,顫聲說:“還有,我想知道,我和應暘是不是親姐弟?”
奕歐一聽此言,驚訝了:“你怎麼這麼說?”
“我聽到有護士說的,她們一見到我,立刻走開了,我聽不全。”
這個問題可難說了,如果說實話,應曦那麼敏感,萬一接受不了昏過去怎麼辦?尤其是昏倒在自己病房,到那時,跳進黃河洗不清啊!
他看著應曦,心裏搜腸刮肚地想著該如何回答。可是程應曦忽然站了起來,說:“我去找東西,很快回來。”說完,穿著拖鞋噠噠噠跑回房間,拿了4紙大小的一份資料過來遞給奕歐。奕歐留意到應曦的手是顫抖的,她很緊張。
奕歐一見資料,他也緊張起來了:“應曦你是怎麼得到這個化驗單的?”
“我有天去給應暘送燉品,發現他正在看這份資料,見到我馬上就藏起來了,我覺得怪,就在今天早上偷偷去取了來。應暘他還不知道我拿了。”
奕歐很怪,應曦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不像是反應過激的樣子,前些天她還為此昏厥,程應暘對劉姨大發雷霆,鬧得雞飛狗跳的,現在她居然沒事一樣。“那你一定是看到裏面的內容了吧?……怎麼好像不驚訝?”
應曦苦笑:“我只是想知道事實而已。除了應暘,你是我唯一信得過的。既然他不肯說,我只好找你了。”
‘你是我唯一信得過的。’奕歐的心又一次掀起驚濤駭
。
他忽然決定再撒一次謊。他注視著化驗單良久,終於抬起頭對她說:“這個化驗單的血樣有問題,不能采信。暘哥藏起這個單子是用於應付記者的。”
“?”應曦沒聽明白。
“你曾經中了一槍,失血過多,有輸了一些血
給你。這個化驗單很有可能是抽到了其他血
,所以驗出了這個結果。”咋一聽,倒是有些道理,不過應曦不知道,化驗在先,獻血在後,這單子的化驗結果是準確無誤的。
程應曦下意識地摸了摸胸的傷,她受過槍傷?好像是,又不太記得。奕歐繼續說:“而暘哥和你的關係也傳到外界。暘哥公開說你是他的
,可是記者們對暘哥窮追不捨,提的問題很尖銳,暘哥才不得已搬出這化驗單堵住他們的嘴。
原來是這樣。應曦松了氣,連緊繃著的肩膀都鬆懈下來。她忽然看著奕歐,眼和平時很不一樣,看得奕歐很不好意思,十秒鐘後,他有些坐立不安,終於問:“你還有問題嗎?”
“有,”應曦回答:“是我剛剛想到的問題。給我輸血的是你嗎?”
“……”奕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承認還是該否認。
“一定是你。”應曦又露出她溫暖的微笑,“謝謝你,奕歐。”難怪最近她對奕歐的感覺那麼親近,覺得他就像應暘那樣,親切地就像自己的身體的一部分,甚至有時候她還能察覺出奕歐的心。“謝謝你。”她再次說。
奕歐有些慌亂,他害怕自己又會陷對應曦的愛戀中,無法自拔。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