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河讶然道：“钦差大
在京时喝过皇尖？啊，是了，杨大是皇上跟前得力的臣子，自然是有机会品尝到极品贡茶，呵呵呵，”他说着微笑着摆了摆手，那个采茶
和狮子峰的茶监、税吏都退了出去。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郑百户迟疑着望了杨凌一眼，杨凌倒不信莫清河会因为这件事就敢公然对自己不利，何况自己带来的个个武艺超群，数也比莫税监的多得多，他随意地摆摆手，命郑百户带出去。
莫清河端起杯茶，慢条斯理地吹着已冲泛的飘起的茶花，轻轻啜了
醒茗，这才微笑地说道：“卑下这茶叶，比进贡的皇尖极品其实还要胜上一筹，难怪大品了后生疑。不过这也算不得甚么秘密，行内的大多知道此事。”
“哦？”杨凌轻轻转着茶杯，疑道：“贡茶，不该是最好的茶叶么？何以这西湖龙井茶供奉大内的皇尖反不如你截留下来的茶叶品次更好呢？”
莫清河呵呵笑道：“大有所不知，这茶只有这附近几处山峰产出的才是正宗极品，最好的茶叶，受气候影响很大，即便这一年风调雨顺，气候适宜，能够产出些极品好茶，长途运送逢个
雨连绵味道也大受影响。
因此为求皇上喝的茶味道稳定、品质如一，进贡的茶不求最好，只求最稳，否则皇上今年喝着味道殊异，明年若是茶叶味道稍稍有些差别，认为下边办事不利，追究下来的话，就是将这茶园上上下下的全砍了脑袋，也生不出新茶来呀。
这个，可不是下边的对皇上不敬，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京里偶尔有品到这两种茶叶的不同，也只道是原地刚刚采摘的茶叶味道鲜美。绝不会因此生疑。卑下对杨大十分倾仰，因此不敢相瞒，当然……杨大体恤黎民之名卑下也是早有耳闻，所以也不忍相瞒。”
杨凌听地怔住了，他只道莫清河私藏好茶是为个牟利，想不到其中却有这般理由。莫清河苦笑道：“大呀，我们这些在下边侍侯的凭着皇差的身份，耀武扬威，都觉得无比威风，又有谁知道我们上下圆寰也是煞费苦心呐。
可是这也是没有法子，除了不敢将受天气影响品质优劣不定的茶叶进贡大内外，我们倒是不敢藏私，这些极品好茶出售的银两我们都是按数上缴京师的。当然……也不免要拿出一些来赠送京中上官，司礼监王公公和几位首领，我每年都要孝敬十斤好茶，如今卑下划归大管辖，卑下坦言相告，还望大体察下
，体谅我们这些
才的难处。”
杨凌听的苦笑不已，愿以为天大的一件欺君案，原来竟是官场上一条约定俗成大规矩：凡是不能保质保量保证供应的贡品。宁可退而求其次，也不供奉大内，免得龙颜大怒，反而不美。
不过莫清河如此坦言相告，也令他大生好感，无论莫清河是示之以诚，还是心怀坦
，至少都说明他确有向自己靠拢的意思。杨凌哈哈一笑，举起杯来向莫清河遥遥一举道：“多谢莫大坦言相告，解我心中疑惑，杨某就在君前当差，当然知道你们的苦处，如今既知其中端倪，自然不会见怪。”
杨凌听了柳彪汇报的形，已决定拿关税监镇守袁雄开刀立威，只是莫清河的贡茶一事横在心
，一直是块心病，如今知道了详，心中极是畅快，两品茗言谈，彼此的感都热络了不少。
待到在半山腰茶园中走了两圈儿，算是完成了视察使命，二下山上轿时，莫清河举手一招，镇守茶园的税监连忙率着几个抬过来两小箱子，杨凌疑惑地道：“这是……？”
莫清河陪笑道：“大，这山上除了茶叶实在没有什么象样的东西，这一箱中，是十斤极品雨前龙井，大拿回去尝尝鲜吧，若是明年收茶时天气不好，可就喝不到这样好的茶了。”
杨凌知道这样真正的极品雨前，此时若是拿到市面上出售给江南富豪，一两茶抵得十两银，这小小一箱茶叶就是一千两银子，喝上一怕就是寻常百姓一个月的粮，实在是太奢侈了点儿。
不过既然以前司礼监众都是收得惯了的，此时莫清河还未归心，若是不受，难免叫他生疑，便含笑点了点，莫清河搓着手道：“这一箱子么，里边是四只鸳鸯枕，枕内茶叶虽不是雨前皇尖，也是第一流的好茶，枕在上边，一身茶香，清心明目，最有助于睡眠，呵呵，送与大和夫。”
杨凌听说是茶枕，倒是有些眉开眼笑，这茶枕馨香扑鼻，京里三个丫一定喜欢，可是一听树木，又愣了一下：既是鸳鸯枕，可是幼娘和玉儿、雪儿一共才三个，他送四套是什么意思？这也讲究好事成双？
杨凌一抬眼睛瞧见莫清河眼中含笑，忽的脸上一热，知道他是认定高文心早晚会被自己娶回去做妾侍，他也无法辩解，只好含糊应了，叫将两箱子收下，两起轿离开狮子山。
出了山，先要经过一个小村子才能拐上回城的官道，杨凌坐在轿中忽听见前方有呵斥，连忙掀开轿帘儿一看，只见两个税吏举着鞭子正驱打一个衣衫褴褛的幼童，看年纪也不过十岁上下，连忙怒喝一声：“住手！”
那两抽得起劲儿，压根没有听到，随在轿旁的郑百户一个箭步冲过去，劈手夺下税吏手中的皮鞭，将他推了个趔趄，喝道：“大有令，你没听到吗？”
那税吏一回，瞧见杨凌已下了轿子，那凶神恶煞的面孔立时换上一副诌媚的笑脸，点哈腰地站到了一边去。莫清河也下了马轿，匆匆抢过来道：“大，出了什么事？”
杨凌见那孩子已退到一个茶水摊子边，他长得十分瘦弱，单薄的身子显得脑袋硕大了些，一双大眼睛透着幅子机灵劲儿，只是衣衫
烂，身子脸上十分肮脏。
杨凌走过去蹲下身子，按住那孩子的肩膀，只觉得皮包骨，瘦得可怜，杨凌温声问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吧？家里呢？”
杨凌往前一走，郑百户领着四个番子早追了上来，那小孩儿看见杨凌背后五条威风凛凛的大汉，手中提着单刀，瑟缩的不敢应声。杨凌回瞧见，皱眉道：“一个小孩儿家，还怕本官被行刺么？别吓坏了孩子，你们退开些。”
郑百户连忙领着退开几步，莫清河也走过来，蹲下身子，和气地笑道：“小家伙，这位大是个好，他问你话你要好生回答，大高兴了会赏你几文钱买几个大
包子吃。”
那小孩儿听说包子，眼睛不由一亮，他咽了唾沫，才嗫嚅地道：“大老爷，我叫温小华，是胥小华，是胥镇的，方才肚子饿了。见路边树上有野果子，想打几个下来吃，那位大爷……他用鞭子抽我。”
杨凌瞧了莫清河一眼，莫清河蹩了蹩眉道：“胥镇？那是苏杭地界儿，你这小孩儿是一个来到这里的吗？你家里呢？”
小孩儿怯怯地点道：“嗯！我家里都死了，我就到处讨吃的过活，转呀转第，就到了这地方。”
杨凌问道：“怎么会一家都不在了？此地发生过瘟疫么？”
莫清河摇道：“不曾听说有过瘟疫，小孩儿，你告诉我，家里都是怎么死的？”
小孩儿眨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道：“我家的地挨着河边，五月时发了水淹了我的家的地，我爹卖了房子去城里跑小买卖，可是进城也要手税的，他……他偷偷爬城墙摔伤了，我娘卖了地给他治伤，可是倭来了，抢了我家的钱和东西，把爹娘都杀死了，我就……就到处讨饭了。”
杨凌听的一阵心酸，这时那路边摆茶摊的老儿认出了莫清河，忍不住惊喜地道：“你是莫爷？莫大善！”
莫清河一愣，反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