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落寞自嘲地一笑道:“大事?又是大事?我正德朝的大事还真多!叫他进来,朕、看一看是不是天塌地陷了!”
刘瑾一瞧,正德皇帝恼羞成怒,一邪火儿没处发泄了,也不敢再哭闹,赶紧就势收了架子,蔫儿不叽地退到一边。
他扭一瞧,就见戴义一步三摇、笑容可掬地走上殿来,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攸地一下收紧了:“这王八蛋,笑的怎么这么吓
?”
戴义走到殿前,挑好了一块净地儿,轻飘飘往那一跪,磕
说道:“老
戴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德皇帝没好气地一摆手,说道:“少整景儿,有话就说,朕……朕心内烦闷,如果不是大事,不要来烦朕!”
戴义忙笑吟吟地道:“是是!皇上,老所查,说起来不算什么事。可是牵涉地
物不同,那就不是小事。此举有碍圣上之威名,那就更是大事……”。
“啪!”又是一块上好的美玉让正德给毁了,碎屑满殿蹦,满心郁闷的正德皇帝跳起来怒吼一声:“滚!你给朕滚出去!朕什么事也不听了!滚!滚出去!”
戴义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提着袍裾一边哈着腰往外退,一边道:“是是是,老就是想禀报一下建造玄明宫有
挪有了大笔银两,本来是小事儿地,不过……”,。
“慢!你给朕滚回来!什么挪用银两,说清楚,你给朕说清楚!”
戴义连忙又一溜儿小跑赶回来,小心地跪在一地碎玉沫子上,说道:“皇上,京城百姓乐揖白银四十余万两,筹建玄明宫。老东厂的番子们查明,司礼太监刘瑾,从中挪用了整整二十万两,运回陕西老家为其父母修造坟墓。
而且……三而且坟墓规格,严重僭越逾矩,富丽堂皇、碑阁亭堂一应俱全,已经超越了王侯陵寝的规模!贪墨,老还不敢上殿扰君,可是四品内监父母的坟墓,规格超越王侯,此举近乎谋反,老
不敢不报!”
戴义说完了,趴在那儿等着正德皇帝训示,可是半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大殿上静悄悄的。就象一座坟墓,竟连一丝儿呼吸都听不到。
不对劲儿呀,就正德皇上那炮仗脾气,他该把龙书案都推了才是正常反应。先承受了莫大地侮辱,感动的热泪直流,现在听说刘瑾如此待他,怎么也该发发脾气吧?他怎么………怎么………?
戴义提心吊胆地抬一看,只见正德皇帝站在龙书案后,大袖低垂,双眼漂浮不定,似乎找不到一个焦点。那脸上,不但没有一点怒气,还有一点……似笑非笑地意思,只是他地脸色发白。一丝儿血色都没有,白的有点吓
。
“皇………皇上?”戴义瑟缩了一下,有点害怕。皇上这表,从来没见过。
“哈哈!哈哈哈!”忽然传出一串笑声,满朝文武睁着惊恐的向上看去,只见正德笑地前仰后合,他坐回龙椅上。侧着身子,臂肘支在扶手上,一边扶着额笑。一边摸出块手帕擦笑出的眼泪。
大殿上静的要命,明明皇帝就在上边发笑,可是下边的都觉得太静了,静的似乎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的见。一
无形地寒流,让每个听到笑声的
都怵然起了一身
皮疙瘩。就连一直装傻充愣的江彬都感觉到了一
无形的压力,脸上玩世不恭地表
肃然收敛了起来。
正德皇帝吃吃地笑着,笑得肩膀颤,翼善冠上硕大的宝珠颤巍巍动个不停,只见他笑着站起身。随意地一摆手道:“散朝,回宫!”
说完转身便走,杜甫领着四个小黄门慌忙随在前后,正德转过屏风之后,笑声陡然放大,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又复传进众耳中。
一直呆若木地刘瑾激灵一下,好象才活过来,他“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管方向,不知拜的是谁,绝望地嘶嚎了一声:“皇上!皇上!”
哈哈大笑声已经远去了,根本不曾有丝毫停歇,刘瑾痴痴地跪了半晌,觉得嘴唇发紧,脸上有些冷,他慢慢抬起来,只见张彩、刘宇等
怔怔地站在那儿望着空
的龙椅,那脸色,就象一个死
。……
刘瑾,完了!
皇帝下旨散朝,但是满朝文武一个没走,全都呆站在金銮殿,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当他们明白这已是事实的时候,他们开始猜测皇上到底准备如何处治刘瑾。
还好,只等了半个时辰,太监就来传旨了,传?的还是杜甫,他往金殿上一站,一看除了杨凌,要传旨地全都在场,杜甫传旨:内阁三大学士趋乾清宫见驾,刘瑾押
内狱听参,其余百官各自回府,传完旨这位仁兄马不停蹄,又奔威国公府去了。
文武百官一哄而散,准备喝酒作诗庆祝一番的,准备改换门庭另外傍棵大树的,安排后事遣散家地,各忙各的去了。
圣到处,侍卫亲军撤出国公府,杨凌宫见驾,与三大学士和皇帝密议了整整一个下午。随即,皇帝下旨,令锦衣卫、东厂查抄刘瑾府。
刘瑾被关在内狱,内狱就是在皇宫里随便找间旧点的房子,先在里边关着,既然没有
予司狱,那就还有一线生机,刘瑾知道今天的所为真是彻底伤了皇帝的心,可是他现在要的仅仅是一条命,只要命还在,皇帝的怒气早晚会消,那时方能徐图东山再起。
然而,他用尽心机,可是看守他的,全是苗逵千挑万选出来的亲信,无论他如何哀求,如何诱之以利,就是没有一个替他去向皇帝传讯地。刘瑾无可奈何,躺在土炕上瞪着棚顶根本毫无睡意。撑了好久,皇帝居然看他来了。
刘瑾大喜,一见正德殿,立即扑过去抱住正德的靴子。嘶声大叫道:“皇上,皇上恕罪啊,老
侍候了皇上十几年,老
舍不得皇上哪!”说着以
抢地,砰砰连声。
正德怒极,正欲一脚踢去,却见刘瑾冠戴已除,穿着内袍白衫,满花白
发散开,额
已经磕得一片血
模糊。灯光下映着他满脸皱纹,看上去苍老无比,十分的可怜。心中如电光火石,过去种种,不由地一齐浮上心
。
帝王之家,向来少亲。从小到大,与父皇母后在一起地时间少。陪着他的不过就是身边这些太监,从小时候坐在刘瑾背上骑大马,想到淘气时候被父皇责骂。刘瑾替他挨的打。再想到为朝政烦恼、被言官攻讦,刘瑾刘瑾千方百计地哄他开心,为他开怀,这是从小相随的伴当啊。
正德双眼含泪,颤声道:“刘瑾,朕对你,可有一丝薄待?为什么,朕如此信任你,你却对朕两面三刀。阳奉违,竟然如此欺朕、伤朕?”
刘瑾何等机灵,听他说地痛心,却少了几分怒气,立即哭得喘不上气儿地道:“皇上,老愚蠢,老
穷苦
出身,得了皇上宠信,一时贪心,就想捞些银子。老
是个阉
,见不得
的东西,在家,父老面前丢
现眼,老
大修父母之暮,只是想显摆显摆。”
他哭的嗓子都哑了,涕泪横流道:“老真的再没有什么坏心了呀,求皇上慈悲、皇上慈悲啊。老
死不足惜,老
宫这么多年,只有皇上一个主子,老
把皇上当成最亲的
了,想到今后再不能侍候在皇上的身边,老
死不瞑目呀!”
正德垂泪道:“刘瑾、你、你真是太辜负朕了,太伤朕的心了!念你服侍朕多年,今朕才来见你一面,以后永不相见!”
正德说的决绝,可是痛惜远甚于愤怒,刘瑾心眼一转儿,见皇上转身欲走,忙跪行几步,哭求道:“皇上,早春天气寒冷,这殿中更加湿,老
只着小衣,冻得瑟瑟发抖,求皇上垂怜,乞赐几件旧衣御寒!”
正德顿了顿身子,只冷哼一声,没有言语便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