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业务机关（1 / 2）

五十四关隐达的子过得越来越悠闲。更多小说 Ltxsfb.com他一坐在教委主任的位置上，六年间再也没动过。关隐达的子早已熬得不温不火。他从不发脾气，却是说句算句。像教委这种业务机关，领导换来换去，部却总在里面呆着。几十年下来，际关系难免很复杂。关隐达刚去时，有建议他整顿一下机关作风，重点解决内部不团结的问题。关隐达听了只是笑笑。他从来就不相信所谓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神话。这条被大家奉如圭臬的优良作风太天真了。批评也好，自我批评也好，除了激化或公开矛盾，不会有别的收获。大家也许场面上会讲得漂亮，私下里该怎样还会怎样的。他的看法是，多数时候，公开矛盾，不如回避矛盾。关隐达的策略是只谈工作，不谈别的。他次主持机关部会议，只讲了三十分钟话，就宣布散会。部觉得奇怪，似乎这样子不像开会。可是部们很快就发现，关隐达原来是位极练的领导。他讲话不讲究起承转合，总是硬邦邦几条。他一讲完，各科室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分落实就是了。关隐达原本很会讲官话的，现在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很烦那些大话套话。没多久，教委的部们竟然发现：机关际关系好像融洽多了。有终于感觉到关隐达的高明，奉承说：“教委机关几十年的老大难问题，关主任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关隐达听了也只是笑笑。他知道问题并没有解决，只是不让它露出来。关隐达心想，有个道理是明摆着的，却没注意。机关部，再怎么复杂，他们也不敢在工作上来。所以只需抓严了工作纪律，该谁的事就得谁，这就行了。机关也像一个，你不让他坏的东西有机会表现，看他坏到哪里去。教委机关百多部，都长着张嘴。总有几张嘴喜欢说话，关隐达的能耐就传得天远。况且他的书法、文才早就名声在外。早年当上县长，又是大代表硬推上去的。而他如今对待官场又格外的淡泊。种种机缘或因素，都丰富着关隐达在民间的形象。们说起关隐达，都很敬重。关隐达并不觉得自己忙，夫陶陶却老是说：“你四十多岁的了，身体最重要。”她今天要关隐达吃冬虫夏，明天又要他吃高丽参。只要听说什么方子补身体，她就会想方设法弄来。上级银行好几次想任命陶陶当市中心支行行长，她都婉谢了。她说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管好丈夫和孩子就足够了。了解她的都说，只有陶凡的儿才会这么散淡。儿子通通已上初二，眼看着就要上高中。最近陶陶又听说，六味地黄丸男要长年服用，就像要长年服用科千金片。星期天，她打发丈夫和儿子吃过早饭，就要出门去。待关隐达：“你管着儿子做作业，我给你买药去。等我回来，再去看爸爸妈妈。”一家每周要上桃岭一次，陪老家吃顿饭。每次都是星期天去，星期六通通学校要补课。关隐达自己是教委主任，一年到强调不准加重学生课业负担，可是自己儿子照常补课。放假时，严令不准补课。可是学校自有办法。他们化整为零，每次补二十几个学生，还让家长流值班，守在教室里。只要上面来检查，家长就出面纠缠，说补课不关学校的事，都是家长们强烈要求的。他真拿着这事没办法，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门就有药店，没多久陶陶就回来了。她进屋就说：“这药又不贵，又没副作用。养生药。我买了五十盒。”“这么多，当饭吃？”关隐达就像很听话的孩子，连说明书都懒得看，只问，“吃几颗？”陶陶抢过药瓶，说：“你怎么开哟，就像三岁小朋友。”她怨着丈夫，心里甜蜜而满足。她故意淘气，大声念道：“药物组成，熟地黄、山茱、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功能主治，滋补肾。用于晕耳鸣，腰膝酸软，遗盗汗……”关隐达忙压着嗓子叫了声：“陶陶！”陶陶吐吐舌，笑了起来。通通在里面做作业，关隐达怕孩子听了不好。“儿子听不懂的。”陶陶继续顽皮，“服，一次八丸，一三次。规格，每八丸相当于原药材三克。批准文号……”关隐达一把夺过药瓶，说：“拜托了，文号就不要念了。我一天到晚看文件，听说文号就条件反，痛。”陶陶倒来温开水，递给关隐达，说：“你还得修炼。你什么时候有老爸那种心态，就自在了。”关隐达吞下六味地黄丸，说：“老爸能够有个好心态，不得。但我总怀疑他的淡泊是做给别看的。他不把什么都看淡些，又能怎样呢？”陶陶叹道：“做官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关隐达笑道：“是没有意思。所以就要想通达些。我见识过省里一些老领导的秘书、司机，想来真是心寒。那些老书记、老省长，当年谁不是呼风唤雨的物？很多削尖了脑袋想钻到他们身边去，哪怕给他们擦眼都愿意。他们的秘书、司机，都风光得不得了。如今他们退下来了，就谁也嫌弃了。他们仍然配有秘书和司机。这些秘书、司机就恨自己运气差，等这些老家伙没用了，他们才到这份差事。他们当面叫家某老某老，背地里都叫家老东西。只要哪个老领导病了，他的秘书、司机就暗自高兴，不得家一命归西，他们就可以解放了。陈副省长快八十岁了，身体还很健旺，他的秘书就成天在外面对别摇，说怎么得了，哪天是个哟！”陶陶听着很生气，说：“这些老家自己也不争气，他们的儿也不争气。我爸爸若是省级部，他只要退下来，我坚决不要家配什么司机、秘书。自己儿天天守着老家，多好。都是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关隐达笑道：“你还真生气了。没到那步，到那步就会那样的。老领导照样比秘书、比司机、比房子、比车子。他们生病了，有儿守在医院他们不会满足，宁可让秘书守着。这叫享受待遇。”陶陶摇道：“官场真是害，把都弄成疯子了。”关隐达笑笑，不再议论这事了。他想官场就是如此，谁也拿它没办法。关隐达琢磨过孟维周对他称呼的变迁，就很有意思。孟维周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见了关隐达就叫关兄；过了几年，孟维周当了县委副书记、县委书记，就叫他关老兄了。“关”和“兄”中间加个“老”字，意思没变，意味却不同了。关兄是那种刚仕途的年轻叫的，显得斯文、拘谨、恭敬。孟维周开始叫关老兄了，老成多了，同关隐达就是平辈之礼。孟维周当上地委领导后，第一次见了关隐达，就直呼老关了。通通作业完成了，揉着眼睛出了房间。陶陶说：“我们看外公外婆去。”通通点点，不多说话。陶陶就说：“儿子你怎么了？比你外公还沉。”儿子仍是不说话，面无表，等着爸爸妈妈叫出门。关隐达就想儿子让没完没了的作业和考试弄得没朝气了。他摸着儿子的顶，说：“我们走叫吧。”从教委去市委机关要坐两站公共汽车。关隐达体谅司机，星期天一般不用车。却又不想坐公共车，每次都是走着去，只当散步。路上碰着王洪亮。握了手，关隐达说：“听说你要下海？”王洪亮说：“关主任消息这么灵通？不是下海，地委派我去企业挂职。”关隐达就笑笑，说：“你洪亮老弟是什么物？你是一举一动，万瞩目啊。好，你们年轻，还可以好好一番。”王洪亮说：“关主任比我才大几岁？就充老大了。我是想就着这个机会，去企业算了。你关主任可要抓住机遇啊。”关隐达摇道：“我还有什么机遇可抓？老了。”两玩笑几句，握手而别。陶陶说：“王洪亮是个物。”关隐达回道：“是个物。”走在街上，关隐达的手机老是响。他便不停地接电话，有的是工作电话，有的是朋友问候。陶陶说：“你脆关了电话。”关隐达说：“市委最近有个新指示，上班时间，部门主要负责离开办公室，就得开着手机。晚上和周末，不在家里也得开着手机。”陶陶说：“你们这官也当得真可怜，身自由都没有了。”关隐达说：“都因上次星期，一帮农民到市政府上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