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说不出他们为什么如此好笑,连他们自己也说不出,也不知笑了多久,突然间就不笑了。
小武看看高立,高立看看小武。
两个忽然觉得想哭。
你们这些没有根的子,有谁能了解你们的
感?有谁能知道你们的痛苦?
除了偶然在窑子里痛醉一场,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发泄?
幸好你们想笑的时候还能笑,想哭的时候还能哭。
所以你们还活着。
夜已很。
高立已躺了下去,就在死巷中的沟旁躺了下去。
天上繁星灿烂。
星光映在他眼睛里,他眼睛好黑、好。
小武倚着墙,看着他,脸上的表也不知是同
,还是怜悯。
也不知是在怜悯别,还是怜悯自己。
他忽然笑了笑,道:“我有个秘密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高立道:“想。”
小武目光移向远方,缓缓道:“现在我也没地方可去了。”
他还在笑,但笑得就像是这冷巷中的夜色一样凄凉。
也许不笑反而好些。
看见这种笑,高立只觉得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在用力拧绞着他的心、他的眼睛,想将他的眼泪和苦水一起拧出来。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对他说来,这也不是秘密。
他忽然也笑了笑,道:“你说的这秘密一点也不好听。”
小武道:“你难道有比较好听的秘密?”
高立笑道:“只有一个。”
他笑得也有些凄凉,却又有些神秘。
小武立刻追问道:“你为什么不说?”
高立道:“我说出来怕你吓一跳。”
小武道:“你放心,我胆子一向不小。”
高立道:“你真想听?”
小武道:“真想。”
高立道:“好,我告诉你,我有个。”
小武好像真的吃了一惊,道:“你有个?什么样的
?”
高立道:“当然是个好。”
好的意思,通常就是不要钱的
。
小武忍不住笑道:“她长得怎么样?”
高立凝视着天上的繁星,目光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温柔,就仿佛已经将天上的星光,当做她的眼睛。
小武看着他脸上的表,又忍不住问道:“她是不是很美?”
高立终于点了点,柔声道:“我保证你决没有看过像她那么美的
。”
小武故意摇了摇,道:“我不信。”
高立又笑了,道:“你当然不信,因为你想激我带你去看她。”
小武也笑了,道:“原来你也很聪明。”
高立忽然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可是我警告你,你对她只要有一点点无礼,我就跟你拼命。”
他们的神突然振奋起来,因为他们总算又找到一个地方可去。
一个奇妙的地方,一个奇妙的。
清泉。
清泉在四面青山合抱中。
绿水从青山上倒挂下来,在这里汇集成一个水晶般的水池。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苍白的脸上却似已泛出了红光。
小武吸着木叶的芬芳,清水的清香,不知不觉间似已有些痴了。
高立看着他的脸,忽然道:“跳下去。”
小武笑了,道:“我还不想自杀,跳下去什么?”
高立道:“洗洗你的衣裳,也洗洗你自己。我不想让她嗅到你身上的酒臭和血腥。”
他自己先伸开双臂跳了下去。
小武看着他搁在池边的银枪,心里叹息:酒臭可以洗清,血腥却是永远也洗不掉的。
他忍不住道:“你为何不洗洗这柄枪?”
高立道:“枪比净。”
小武道:“枪上没有血腥?”
高立道:“没有。是在杀
,不是枪。”
他忽然一钻
水底。
小武也慢慢地解下剑,搁在山石上,只觉得嘴里又酸又苦。
是在杀
,不是剑,也不是枪。
为什么总是要杀
呢?
他也一跳
水里。
鱼的世界,也比的世界
净。
泉水清澈冰冷。
高立抱着块大石,坐在水底,小武也学他抱起块石
坐在水底。
他们虽然也知道在这里无论谁都坐不长,但只要能逃避片刻,也是好的。
这里实在很美、很静。
看着各式各样的鱼虾在自己面前悠闲地游过去,看着水在砂石间袅娜起舞,这种感觉决不是未曾经历此境的
,所能领略得到的。只可惜他们不能像鱼一样在水中呼吸。
两个对望了一眼,知道彼此都已支持不住了,正想一起钻上去。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水里垂下了两根钓丝。
钓钩上没有鱼饵,但却系着一柄剑鞘,一缕红缨。
小武剑上的鞘,高立枪上的红缨。
这就是他们的饵。
难道他们要钓的鱼,就是小武和高立?
两个的脚一蹬,已同时向后面窜出两丈,小武指指自己的脚。
高立就游过来,托住他的脚,用力向上一托。
小武就旗花火箭般窜了出去。
水花四溅。
小武已经窜出水面一丈,长长呼吸,突然伸手抄住了一根横出水面的树枝,将整个吊在树枝上。
池边竟没有。
两根钓竿用石压在池边。
大石上还有块小石
,小石
上压着有一张纸。
本来在石上的枪和剑却已赫然不见了!
小武的脸又变得苍白如纸。
这时高立的已悄悄在岸边伸出来,四下看了一眼,也不禁变色。
“没有?”
“没有。”
纸上写着什么?
两又对望了一眼,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四下静静的全无动静,风中还是流动着木叶的芬芳,水的清香。
天地间还是如此美丽幽静。
只有像他们这种随时都在以生命冒险的,才能感觉那种潜伏在安详平静中的杀机。
只有看不见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们终于走到那块石旁,小武将石块弹出,高立拈起了那张纸。
纸也是湿的,上面的字迹也已模糊不清,仿佛写的是:
“小心……”
他们只看出了这两个字,山壁上就有块巨石炮弹般向他们打下来,他们当然可以向旁边闪避,但他们没有。
多年来,他们已玩惯了多种危险的把戏,但这种把戏并不危险。
只要是个反应比较快的,就可以把这块石块闪避开。
“七月十五”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这种把戏就可以杀得了他们。
多年来出生死的经验,已使他们感觉到这把戏后面,必定还藏着更危险可怕的
谋。
所以巨石打下来,他们非但没有向两旁闪避,反而迎了上去,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从迎面落下的巨石旁边窜了上去,窜上了三丈。
他们的手立刻抓住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