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一声，闪电照亮了荒冢累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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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里，两个衣衫褴褛，歪戴着
毡帽的大汉，正在
雨中挖坟。
雨打灭了满山鬼火，也打灭了他们带来的灯笼，大地一片漆黑，荒坟间到处都弥漫着令
毛骨悚然的森森鬼气。
这两个是什么？
他们要埋葬的，又是什么呢？
其中一个塌鼻斜眼的猥琐汉子，正在喃喃地埋怨：“若不是昨天晚上在场上输得
光，就算再多给我二十两，我也不来
这种鬼差使。”
“这差使就算不给钱，咱们也得。”另一个虽然
嘴有点歪，眼睛却不斜：“赵老大平时对咱们不错，现在家出了事，咱们难道能不管？”
斜眼的叹了气，用力挥起了锄
。
又是一声霹雳，闪电击下，一条铁塔般的大汉，赶着辆驴车，冲上了山岗，车上载的，赫然正是两崭新的棺材。
“赵老大来了。”
“你猜棺材里装的是谁？”斜眼的还是满肚子疑心：“死总是要土的，为什么偏偏要做得这么鬼祟？”
“这种事咱们最好少问，”歪嘴的冷冷道，“知道得越少，麻烦也越少。”
驴车远远地停下，赵老大正在挥手呼唤，两个立刻赶过去，抬了棺材，赵老大自己一个扛起了另一，嘴里叱喝着，将棺材摆进了刚挖好的坟坑。
三个正准备把土推下去，“砰”的一声，仿佛有在敲门，声音还很大。
这里既没有，也没有门，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斜眼的机伶伶打了个寒噤，突然间，又是“砰”的一声响。
这次他总算听清楚了，声音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棺材里怎么会有敲门？
赵老大壮起胆子，勉强笑道：“说不定是只老鼠钻到棺材里去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棺材里突然又响起一阵
恻恻的笑声。
老鼠决不会笑，只有才会笑。
棺材里却只有死。
死居然在笑，不停地笑。
三个脸已吓得发绿，对望了一眼，拔腿就跑，跑得真快。
雨还在不停地下，三个眨眼间就逃下了山岗，连驴车都顾不得带走。
棺材里的笑声，却突然停止了。
又过了很久，左边的一棺材，盖子竟慢慢地抬了起来。
一个跟着坐起来，鹰鼻、锐眼，黑衣上满是血污，左臂已被齐肩砍断了。
他四周瞧了两眼，一翻身，已狸猫般从棺材里窜出。
看他惨白的脸色，就知道他不但伤势极重，失血也极多。
可是他的行动仍然十分矫健，一窜出来，就掀起了另外一棺材的盖子，沉声道：“你还撑不撑得住？”
棺材里的咬着牙，勉强点了点。
这的脸着实比死还可怕，也是满身血污，断的却是条右腿，所以连坐都没法子坐起来。
“撑得住还要躺在棺材里装死？”
这牙咬得更紧，恨道：“你看不出我只剩下一条腿？”
“没有腿也得站起来，否则就得烂死在棺材里。”这鹰鼻锐眼的黑衣，心肠就像是铁打的，“我岂非早已叫赵老大替你准备了根拐杖。”棺材里确有拐杖。
比黄豆还大的雨点，一粒粒打在他身上、脸上，这个整个一条右腿都被砍断了的，竟真的挣扎着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看来他也是个铁打的。
双环门下的七大弟子，本来就全都是铜浇成的，铁打成的。
有甚至认为，你就算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他们也还是照样能张嘴咬你一，咬进你的骨里，喝你的血。
这两正是七大弟子中，还没有死在刀下的杨麟和王锐。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石和荒冢。
王锐用他的独臂，从驴车上提起木箱，反手一抡，抛给了杨麟。
杨麟居然接住了，居然没有倒下。
可是支持着他身子的拐杖，却已被压了地上
湿的泥土里，他可以感觉到右腿根刚包扎好的伤又开始在流血。
王锐又从车上提起一大壶水，用力猛踢驴
，驴子负痛惊嘶，奔下山岗。
杨麟看着他提着水壶大步走过来，目中竟似充满了悲愤痛恨之意。
王锐道：“箱子里有粮和刀创药，只要节省着用，足够我们在这里过半个月的。”
杨麟在听着。
王锐道：“葛停香绝对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到这里来，有半个月的功夫，我们的伤也差不多就能够好了。”
这片山岗就在双环山庄后，埋葬在山岗上的，至少有一半是死在双环门下的。
盛天霸一家的尸体，也早被葛停香葬在这里。
王锐道：“白天我们一定得躲在棺材里，可是天黑了之后，我们还有很多事可做。”
他也紧咬着牙关，勉强抑制着心里的悲愤，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接着道：“师傅和大哥的坟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们虽然暂时无能替他老家报仇，至少也得在他老家坟前磕几个。”
杨麟盯着他，慢慢将箱子放在棺材里，忽然道：“我们同门已有十年，这十年来，你跟我说过多少次话？”
王锐道：“不多。”
杨麟冷笑，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因为我本来是黑道上的，你总认为我是被
得无路可走，才投
双环门的。”
王锐也冷笑道：“是不是，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
杨麟道：“我只知道你这次本来决不会救我的，当时的
况那么危险，你一个能逃走，已经很不容易。”
王锐冷冷道：“但我却还是冒着险，把你也带走了。”
杨麟道：“所以我不懂。”
王锐道：“你不懂？”
杨麟道：“你救我，决不是为了同门之义，因为你从来也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同门兄弟。”
王锐沉默着，又过了很久，才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你要我说真话？”
杨麟点点。
王锐道：“好，那么我先问你，葛停香的功夫，比不比得上我们师傅？”
杨麟答道：“永远也比不上的。”
王锐道：“但是这次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力，就已将师傅打倒。”
杨麟道：“那只因师傅当时喝醉了酒，而且醉得很凶。”
王锐道：“他老家怎么会醉的？”
杨麟道：“因为那天是他老家与师母昔年第一次见面的
子。”
王锐问道：“你知道他老家每年到了那一天，都会喝醉的吗？”
杨麟道：“我们师兄弟全知道。”
每年到了这一天，盛天霸总会将他的门下全都请后院，痛饮去年春天就埋在树下的百花酒。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的成功，全靠他有了个这么样的贤内助。
王锐道：“除了我们兄弟外，还有什么知道这件事？”
杨麟道：“好像没有别的了。”
每年只要到了这一天，盛天霸必定开怀痛饮，尽而醉。
但他却从不愿别知道他也有喝醉的时候。
他的仇家实在太多。
他决不能给别一点机会。
王锐目光如刀锋，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