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来，徐西临就带着甩不掉的窦寻同学，出席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份“工作”。
蔡敬周二和周六在麦当劳工作，不能随便替，其他时间则无所谓，他在一家很小的私
快餐馆里当服务员，小快餐店管理宽松，跟老板打过招呼就行——反正老板只出一份工钱，不在乎是不是一个领。
第一天上班还挺新鲜，徐西临
得津津有味的。
当天傍晚，有个打扮得让眼前一亮的中年男子走进小快餐店。他衣料挺括，打理得很细致，风度翩翩，没有寻常中年男
挺胸叠肚的“富态”，
发甚至能看出一点打理的痕迹，跟店里的民工与穷学生们一对比，显得非常格格不
。
那男进门，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挑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先用餐巾纸把长凳和餐桌抹了一遍，这才微提裤腿坐下来。
那坐姿很是优雅，好像此不是来喝地沟油，而是来品拉菲的。
窦寻面无表
地走过去，想起徐西临嘱咐过他对客要微笑，于是又强行挤出一个皮笑
不笑的表，硬邦邦地问：“吃什么？”
徐西临在柜台后面捂住了脸。
来客远远地看了徐西临一眼，点了几个菜。
这客可能是个事儿
，统共两个菜，他这个不让放香菜，那个不让放葱花，一会要求少放酱油，一会要求给他盛一小碟醋，窦寻一只手
兜，连根笔也没拿，站着听完客的一通细碎的吩咐，他略微一点，转身就走。
男叫住他：“同学，你记得住吗？”
窦寻：“要不我给你重复一遍？”
那男脾气不错，笑了一下，没和他一般见识。
窦寻心里却觉得十分不对劲，因为在这种小店里活的打工仔和打工妹们，基本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他们俩混在其中不显得突兀，那个陌生张
就是一句“同学”，他怎么知道他是学生的？
窦寻转到柜台后面，给厨房报了菜单，转过问徐西临：“你认识那个吗？”
“嗯……嗯，好的，知道了，谢谢您，马上送到。”徐西临刚登记完一个叫外卖的电话，递给窦寻一个疑惑的眼，“谁？”
窦寻用眼示意了一下角落里的怪男顾客。
徐西临顺着他的目光抬一看，见那怪的客一双手肘撑在桌子上，露出手腕上一块内敛的商务表，正在看自己，被抓到了也不显得很尴尬，反而很亲切地冲他笑了一下。
徐西临礼貌地跟对方点了一下，转对窦寻说：“不认识，我认识的都明不装暗。”
怪客虽然点了菜，但没吃几，沾了沾筷子就走了。
等晚班结束，徐西临和窦寻
接了店里工作，又替蔡敬签完到，才一起往家走。徐西临站了一晚上，站得腰背僵硬，初步了解了“好好学习”的必要
，正想跟窦寻流一下，忽然看见方才来店里的那个怪的中年男正站在路一辆车旁边。
那男看见了徐西临他们，弯腰和车里的说了句什么，然后大步走了过来，对徐西临说：“我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他态度太过殷切，有点“非
即盗”的意思。徐西临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身，挡住对陌生十分戒备的窦寻：“您认识我吗？”
那男笑起来，没正面回答，只是问：“你们学习那么忙，你妈妈给的零用钱不够用吗？怎么让你来做这种事？”
这种熟稔的语气让徐西临一下皱起眉。
他这个年纪，总不可能被当成少年儿童拐卖，一般两个半大小子走在路上，无论是骗钱的还是打劫的，都会对他们敬而远之，还没碰见过这种当街搭讪的。
徐西临心里隐约冒出了一个猜测。
他有点不太耐烦地说：“碍不着您的事吧？”
男有点紧张，因为根据他的观察，徐西临这孩子是个很外向、很好打道的，跟店里看着顺眼的顾客都能聊几句，没料到自己好像不合他的眼缘。
男近乎讨好地看着徐西临问：“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徐西临面无表地拉过窦寻，“走。”
男一愣，忙叫住徐西临：“等等，小临，你其实还记得爸爸对不对？”
徐西临一震，没想到自己隐约的猜测居然成了真。
那男上前一步，有点急切地说：“我走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大，现在也都长这么高了，爸爸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在国外，但真的不是对你不闻不问，我心里一直很惦记你，之前也给你寄过很多礼物……不过你可能都没收到，你妈妈她……不太愿意让你跟我接触。”
徐西临对他爸没什么印象，也谈不上
憎，徐进也不像有些离婚
一样，为了让孩子“站在自己这边”，整天给他灌输仇恨另一方父母的信息——她根本不怎么提前夫的事。
刚开始，徐西临还颇无所谓，这男的要能证明他真是自己的爸，那聊聊也无所谓，再怎么说也是亲爹。
但是听到后面，他觉得不对劲了。
这位先生和徐西临“或许沾亲、然而非故”，有道是疏不间亲，连讼棍出身的徐士都没说过前夫什么坏话，他倒好，刚一见面，还没验明正身，先隐晦地告了徐进一状。
他再一看，见这男打扮的模狗样的，说是出了国，那他这么多年难道就买不起一张机票回国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