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临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认为这玩意是本校——甚至很可能是本班的塞进去的,他下意识地抬
在班里扫视了一圈,见大家都各忙各的,脸上或多或少地挂着午后犯困的烦躁,似乎没有可疑目标,于是皱了皱眉,低
拆开了那封莫名其妙的信。
信封里先是掉出了一盒感冒药,然后是一封折成树叶形状的信。
生里好像流行折这种东西,徐西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整的拆开,只见上面的字迹非常清秀工整,落笔十分柔和,只是特征不明显,一时看不出是谁写的。大体上有三个意思,刚开始是一段措辞优美的伤春悲秋,中间十分含蓄地写了自己一些琐碎的心
,最后用了一点篇幅,温柔地关心了一下徐西临不值一提的小病。
徐西临第一遍看得云里雾里,片刻后,翻回去又仔细理解了一下,目光在最后那句“希望能和你考到一所学校”上停留了片刻,发现这东西十分暧昧,堪称书。
徐西临的瞌睡虫彻底跑光了,他做贼似的把感冒药收进书桌里,将那封信随手折了折,胡塞进一堆
稿纸中。
他隐约猜到了这封信是谁写的,悄悄地瞥了罗冰一眼。
罗冰扎着马尾辫,一截发尾戳在宽大的校服衣领里,坐得端端正正的,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
徐西临不讨厌罗冰,但是也不太来电,一个班长
朋友是个什么感受?徐西临根据罗冰的
想象了一下,觉得俩
除了大眼瞪小眼地一起上自习,好像也没什么事可以做。
要是谈恋都这么无聊,还不如关上门自己看小黄片。
而且徐进士跟他明明白白地讲过,鉴于不少古
十三四岁就结婚了,“早恋”的概念本身就十分荒谬,在徐西临这个年纪,要是能发乎
止乎礼地谈个恋
,也算是
生中的大事,她不会
涉,但有一条,他要是敢放着正事不做,跟那群小混混一样没事拿谈恋
消遣,徐进
士一定替天行道,先打折他的狗腿,再把他送到外地的寄宿学校里去,省得他一天到晚没事
。
徐西临琢磨了一下,心想:“还是算了吧。”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回信——反正对方也没有写落款,脆装起糊涂来。
徐西临没看见,在他翻来覆去摆弄那封含蓄的书时,蔡敬悄无声息地瞥了一眼。
和徐西临不同,蔡敬一眼就认出了罗冰的字迹,他瞥完,目光仿佛挨了烫,匆忙收回,地低下
,觉得手
不知所云的物理卷子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这个小小的曲转眼被徐西临丢在了脑后。
周末,离家一个多月的窦寻终于回来了。
高三每周六加六节自习课,最后一节自习的铃声刚打,窦寻就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来了。徐西临无意中一回,差点直接跳起来。
窦寻也没提前打招呼,随身背着个包,从学校回来就直接奔六中了。
不知是一个月的大学生活,还是终于摆脱了窦俊梁和祝小程,他几乎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这一年的年初,他刚刚转到六班,也是不声不响地往那一站,那时满脸都是戾气,一副和世界有仇的衰样。而此时,窦寻穿的恰好还是当时那件白衬衫和灰夹克,脖子上虚虚地挂着熟悉的耳机线,却只让觉得很沉静。
他虽然依然不善言辞,但是态度良好地跟路过的同学打了招呼,并且主动跟七里香问了声好,然后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班一样,非常自然地对徐西临说:“现在回家吗?”
徐西临周末本来和约好了去打球,当下果断爽约,拎着包蹿了起来:“回!我请你吃烤串!”
窦寻说:“应该我请你,我是老师。”
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西临:“……去死。”
两个轻车熟路地跑到了学校门
的烤串小摊,“窦老师”举着一根菜
加的混合
串,戳了戳徐西临:“有胡萝卜。”
徐西临:“我感冒还没好。”
窦寻:“没事,今年打了疫苗,不怕传染。”
徐西临于是就着他的手,替他把上面的色泽艳丽的胡萝卜叼走了:“唉,怎么那么多事儿?好了,吃吧。”
窦寻这才低啃起
来,啃了一会,他又觉得自己只顾低
吃东西实在很不像话,像个沉闷蔫吧的饭桶。
他偷偷瞥了徐西临一眼,搜肠刮肚地试着找了个话题:“听高年级的说,我们系有些特别有钱的实验室,本科生也能常年养着小老鼠做试验用。”
徐西临差点让烤串噎住,这正吃着东西呢,他聊耗子,窦老师也是真有想法。
可是好久没见,徐西临听着窦寻这么艰难的没话找话,心里忽然有点软,很配合地接话问:“老鼠贵吗?”
“挺贵的。”他一接话,窦寻就好像蒙对了一道难题一样兴奋起来,认认真真地回答,“据说为了保证它们身体健康,得心喂养,保证伙食,必要的时候还得给听音乐,引导他们爬管道锻炼身体,养好几个月才能杀。”
“……”徐西临艰难地把食物咽下去,“那你们血淋淋的实验室谁收拾?”
“可以铺塑料布。”窦寻说,“做完实验一裹就把尸体都收拾出去了。”
徐西临:“……”
窦寻:“然后批量卖给学校门烤串的。”
这货还是那么会聊天。
第21章 寡
窦寻遭遇了杜阿姨和徐外婆轰炸机似的欢迎,又是给加菜,又是问长问短。
两位中老年围剿一般密集的问话堵得窦寻几乎难以应付,一晚上被迫说完了他一个多月的语言库存量,方才被放走。
窦寻心有余悸地溜回自己房间,一推门,发现二楼的卧室还是他离开时的老样子。杜阿姨帮他打扫得很净,床单也在他不在的
子里洗过,窦寻一
扑在床上,那
洗涤剂和消毒
混合起来的特殊香味就转着圈地钻进他的鼻子。
书架上还有几盒五颜六色的巧克力,一看就是徐进出差到国外带回来的,想必都是一式两份,徐西临也没有偷吃,都给他整整齐齐地留着。
窦寻确认地盘似的翻在床上滚了两圈,有种流的小动物终于回到自己窝的安全舒适感。
他心满意足地蹭了一会,然后一跃而起,去“巡视”自己其他的“领地”。
“领地”先生徐西临正在跟杜阿姨抗争自己睡觉开空调的权利。
杜阿姨引经据典:“老话说了,‘阳收长,秋瓜坏肚’,秋后就是要养生,这都什么
子了,你还要开空调睡?费电就不说了,感冒都是这么吹出来的!”
徐西临瓮声瓮气地反驳:“老话还说‘春捂秋冻’呢,还说‘风在吼,马在叫,秋老虎在嗷嗷跳’呢!再说我这是热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