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月色下取出萧见曾赠与的那管白玉箫。
不知从何时而起,这玉箫已成随身之物似地和他同进同去。
他将萧管抵在唇边。渺渺的一缕箫声,幽幽切切,低回婉转,似月下少在回廊上几度徘徊;又轻快悠然,
珠
盘,仿佛墙外佳
银铃般的笑声。
它们在月下散逸着,飞旋着,融了这天与地。
、章三十
不知究竟从何而来的乐声一直在搅扰着萧见。
萧见知道自己在做梦。习武之
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细微的差别。这一次也是,他的理智介于清醒与浑噩之间,感觉介于明晰与模糊之间,正是他往常梦见自己已逝师父时候的
景。
但今的梦有些怪。
他置身于再熟悉不过东宫庭院之中,白的睡莲灼灼开了一池,缥缈不定的萧声像是从月亮上边掉落下来,不经意时俯仰可拾,凝去听却又了无踪迹。
我站在这里做什么?
萧见冷静地问着自己,继而从内心
处得到了隐约的答案:
我是在等一个,那个
——
他目光一转,从挂着月牙弯月亮的天空上转到了池水前,只见一从远处凌波而至,来了此处。
他们在月下相逢。
萧见讶异于自己的随意与自然:但他在那
来到的时候便走上前去,掬起对方泼墨似地长发,揽住对方刀削尺束的肩与腰。
他亲吻上去。对方的唇正像是夜色下盛放的睡莲,重重叠叠的滋味将他整个完全包裹,他在这样的包裹中与对方嬉舞,他先是近乎蛮横地探索并占据对方
腔中的每一个隐蔽每一点甜腻,继而又突然慢条斯理起来,开始与其纠缠,与其追逐,与其难舍难分地恨不能合为一体……
他将压倒在了身下。
束发的冠在刚才亲吻的时候就被萧见除下,黑发似天水直泻,铺在带着祥云刻纹的青石地面上,便似那满池的莲花簌簌开到了地面。
萧见对上了身下
的面孔。
这张属于男的面孔比花秾丽,叫世间的花也蔫
耷脑;比月皎洁,叫天上的月也黯然失色。
这是属于傅听欢的脸。
萧见觉得自己应该惊异,但他完全没有惊异。
他甚至十分自然地凑下去,在对方耳边笑言道:“听欢之容,果然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傅听欢没有说话,但在夜色里,他一双比天上明月还要明亮的眼眸转过来,那眼眸中盛了满池的凌凌水波,一眨眼就是千般流光,万种纹。
萧见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他一低首,亲吻便落在对方眼睑上。
绮红的梦境包围着萧见,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萧声则始终贯穿着这整个梦境。
他在这样的不见底的地方巡游着,无从挣扎,不能挣扎,只牢牢地拦住和自己在一起的
,看他因自己的欲望而欢愉,而痛苦,而无法自制的沉沦于此。
他在这样的绮景中发泄出身与心最的欲望。
继而他骤然清醒了。
萧见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早已寒暑不侵的他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出了整整一身的汗。
他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正在寝宫之中休息,而现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正是他平常醒来的时间。但他没能完全回过来,从皮肤里沁出的汗已经被贴身的衣服所吸收,而这些衣服现在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萧见还沉浸在心中的不可置信与荒诞里。
这样的荒诞让他感觉自己足有一半的灵魂被遗落在了梦境之中。或者眼前也是另一个新的梦境?一个比较正常的梦套着另一个比较不正常的梦,相互叠加地试图让他接受那种——
他不自觉摇了一下,接着停了一小会,然后又摇了一下
。
他的手指摸上脖颈,还带着热气的汗水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指弄湿;他又默默地感觉了一下锦被之下的身体,然后态也变得如同岩石那样僵硬而沉默。
但如果只是这样,一切都能够悄无声息的过去。
萧见总会明白现在是现实而非虚幻,他只需要一点反应的时间。
然而也正在这个时候,一道衣服穿得妥妥当当的影转过了隔断,闲庭信步似地从里边来到外边,
中随意说:“你醒了?每天都这么早就起身准备上朝,难道就没有哪一个雨雪天懒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