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合眼,血珠便自眼前滚落而下。
这一年,五月榴花红似火,流红了这京都几重楼。
傅听欢看着眼前的男。
他突然间明白了对方何以慈悲,何以冷酷。
他沉思许久,缓缓说:“你的名声就是因那时之事被众攻歼,方成今
局面。”
“不错。”萧见说。
“而你并不在意,因为这些便如尘埃芥,不能撼动你如磐石前进的脚步。”傅听欢又道。
萧见以沉默表示认可。
“可惜世不知你究竟做了何事,最该为你生死的
骂你如炀帝厉帝,是否诚为可笑?”傅听欢道。
“我并未因怜悯做最初,亦不需因回报做最后。”萧见道。
“……是。”傅听欢如此说,“你不过因为平衡之道。”
他又一沉思:“你好男色之流言应当也是自那时而起,这就是三成虎,言之凿凿了吧。”
“没错,孤不好男风。”萧见回答,但在说话这句话之后,他看着眼前的
,却突地一顿。
这点细微的之处并没有引起傅听欢的注意。傅听欢此时只微笑道:“哦?殿下被传言了这么久,就当真没有对——”他看着萧见,问,“任何一个男
,产生些许兴致吗?”
殿宇内声音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
呼吸、心跳,所有的一切,在这时都凝滞固定。
然后这些被一道声音打了,是萧见
的声音:“……孤只曾与一男子春风一度。”
傅听欢唇角的笑如冰雪消融。
然后他再听萧见说:“那是孤之后宫十几个
细之一,孤现在已不想
究。”
刚刚融雪的微笑还不及因春风而绽放,就再次凋零。
傅听欢定定地看着萧见。
片刻后,他很轻地“唔”了一声。
、第43章 章 四三
原来对方不知道那一天夜里的是自己。
傅听欢这样想。这是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但似萧见
之辈,又何必矫言否认,吃了不认?
真正的他或许不足够让喜欢,但绝非一个懦夫。
傅听欢几乎一瞬就认定了萧见说的乃是真话,他并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
,其实他此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就是冷静。
像眼前所有花团锦簇的雾霭都被拂拭开的明晰与清澈。
此刻再究过去萧见
究竟表现得多么
意重、或者他曾经误会对方究竟多么
意重已经毫无意义。但傅听欢心中有最后一点的疑惑,于是他微微而笑,问道:“其实我还有一点疑问,我当
夺你账簿,但这账簿是假的……所以当
我之所以得手得不费吹灰之力,是因为你想顺势钓出幕后之
吗?只是你没有想到我会
脆利落地,提那些
把黑锅给背全了,反而断了你的线索?”
“不。”萧见很快否认,“那
你突然动手,我确实意料之外。否则只被你割裂衣服掉出账簿就够,何用施展苦
之计?你夺了账簿而走,孤没有认真遣
去追,倒是因为由你之行动起了如此念
。”
“那是为何?”傅听欢问。
“在那之前,孤以为你已经弃暗投明,愿做忠臣为孤效力了。”萧见
缓缓道。
傅听欢的目光轻轻一闪:“‘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不错。”
傅听欢又是微笑:“原来如此。我如今彻底明白了,萧见,你……”
他想说我如今总算知道你的真正心思。
又想说萧见你真是天下第一等负心绝
之
。
又想说你之慈悲于天下苍生,你之绝于任何一
。
但他最终缄默不语。
他这时方懂了自己母亲蹉跎一生的痛苦与悲凉。
摧折了骄傲,打断了脊梁,满心满眼全是一,为此连躯壳都失了魂,只剩一个壳子在烘炉之中反复消磨,病痛
骨,最后郁郁离世。
这纵然不是世间悲哀之极致,也是世间大悲哀之一。
而对傅听欢而言。
这是他从小到大,都不屑、都憎厌、都弃如敝履的东西。
他不会是第二个母亲。
傅听欢冷静地想,他没有哪一刻如现在一般平静与平和。
他已下了决心。
唯有斩于此。
——唯有立杀萧见!
这个念自心升起之时,整个身躯都仿佛置身冰雪之中一样寒凉。
于是他的脸上似乎也覆了霜雪之色。
萧见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傅听欢,傅听欢色的变化自然尽收他的眼底。
“听欢。”萧见忽然又出声。他不解于对方兴致为何明显低落。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所说的种种,也只能以为对方或许不能接受他
对事的做法……但这件事萧见
不需要任何
接受。
这件事上,萧见只分两种
:阻碍我的,不阻碍我的。
……但幸好今时已不同往。
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哪怕天下的知晓这件事,哪怕天下的
阻止这件事,这件事也即将如雷霆
雨一样轰然发动。
所以他能将前因后果都告诉傅听欢,所以他不用像当初血洗了整个京师一样……如此对待傅听欢。
他心中于是生了一念,像吃饭喝水那样理所当然的念。
他想抹去傅听欢的低落,就直接牵了傅听欢的手,突然将屋外带去。
饶是本已下定决心,傅听欢此时也不由被萧见的所作所为弄得一怔。
萧见对方一起向前,几步之后就轻松走出这间困了傅听欢三四天的宫殿。
宫殿外还是不见天
的通道,通道约有数丈,两
一同行走到通道的尽
,傅听欢就看见萧见
在甬道尽
的一处机括上按了数下,但见前方密墙向两侧滑开,显现出路的同时却又有两道飞矢劲
而来!
萧见一抬手便以指尖夹住了这两道飞矢,随手丢掷于地,而后他对傅听欢说:“此乃正确的出路,直通东宫之外。你若要出去,可往这里向前。”
傅听欢看了一眼地上箭矢,又看了一眼显然不这么简单的通道:“有飞矢的出?”
萧见点
解释说:“此乃我练功之所,
常并未放其他
进
,自然多装些机括,防着小
又验证武艺。”他看了一眼傅听欢,忽然莞尔一笑,“你与我相同,也当走这一道。”
傅听欢立时被萧见激起了自傲之心,他淡淡地呵了一声,且不答这话,只说:“你带我来此有何意义?莫非回
不打算再把我锁起来了?”
那点在刚才显而易见的失落果然没有了。萧见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一个赞。然后他看着这样的傅听欢,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让他生气一下,于是淡然道:“你已见过那钥匙两次,就是我再把你锁起来,只怕也锁你不住了吧?”
傅听欢再次脸色一变。
就跟我想的完全一模一样。萧见不知为何心中愉快。他突地一笑,又转道:“但我本来也没想讲你如何,这样正好。如今事
都已说开,你何时想要出去就自行出去,不过楼主令且再借我一段时间,等回
我再还你。”
说完之后,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