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在一座山腰上，周遭绵延不绝的大山挨着排过去，几里地外那个石
矿开起来的时间也不长，比他们这里还要远，只有丈来宽的山路能进去。『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任何两脚车都爬不上去，小林每次出山买菜都要耽搁一天的功夫，一背篓菜也不重，主要路难走，上坡太多，大汗淋漓，一天下来两腿战战。
他坐在路边石上喘气，棉衣脱掉搭在肩上，背篓用竹条编成，勒在身上时间一久，背上肩上红一大块。灌下一大
水，吐出一白雾，视线朝着下方一道黑影子，在蜿蜒的山路上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很快就跑到他跟前了。
小林五官皱成一团，摆摆手，“过来喝水，我说你咋不累呢，都几趟了。我下山的时候你往上走，我上山的时候你又往上走，没见都赶不上你呢。”
其他的工
被李存根远远甩在身后，走到小林身边，稳稳放下背篓，大大灌水。小林两手撑在膝盖上，歪看着他，“咋样啊，挺累吧。”
“还成。总算有个事
，闲在家里才心慌呢。”他说起话来尽是满足的气，虽然很累，眼睛里却是快活。
“有媳
了就是不一样，知道养家啦哈哈。”小林还记得以前，李存根是个不经逗的，谁要逗他娶媳的话，像块木，惹急了就说‘我才不娶媳’。
“城里的姑娘不好将就吧，娇气得很，你家那个应该顶娇气。”他们村里越漂亮的姑娘越娇矜，拿摸拿样的，他也见过陈娇，就那漂亮的样子就够折腾男了。
李存根回忆了一下，陈娇有时候是挺娇气，什么小虫子都怕，喜欢
致漂亮的事物。可是她也很好，他们在一起闹过许多别扭，吵架打架，她都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
，半点不服输。
可要说起她的好，也显而易见，有一回黄金跟野狗打架，被咬得嗷嗷叫，她看见了，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捡了河边的大石就砸过去了。吓了他一跳，万一惹急那些野狗咬了她怎么办，阿娇哼哼道：“这傻狗只能我欺负，一个对一群不公平。”其实他知道，是黄金有一次护着她挡了阿福婶家的大白鹅。
他知道阿娇很讨厌他们这里，也不喜欢他关着她，她骂打，可是从来不会故意戳心窝子。她是那种很有同理心的，她不屑怜悯他们贫穷，但不会高高在上拿着自己的幸运攻击他们的悲惨。
刚来的那段时间，为了给她补身体，杀了家里一只，她气在上想也不想打翻了。阿妈很生气她
费，花儿把
捡起来，洗净自己吃了。那之后她即使生气发疯，闹起来也不会再费食物。
她真的很好，善良又柔软，坦率且可
，给花儿讲课本有趣的故事源源不断，写字好看，画画好看，教花儿唱歌也好听。他真是喜欢她啊。一想起她心就忍不住软了下来，她在家里，他工作再苦再累，也觉得有奔，对未来充满希望。
小林一看李存根柔肠百转的表，摇摇，村里最不解风的木也开窍了，大家都长大了。歇够了，哥儿俩继续爬山。李存根抿抿唇，擦掉额上的汗珠，“外是什么样的？”
小林一听他这问题，乐了，“外好哇，那房屋比咱们这里大山还高，那马路比咱们流沙河还宽，外的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外那是真的好，玩乐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家做不出来，花花世界不过如此，是真好。”一脸回味的表。
李存根问，“钱好赚吗？工资怎么样。”
“在山里一年挣多少？七八千，在外，随随便便就是这十倍，遍地是钱。”
李存根，“都有哪些工作？除了你学的厨师，还有什么工作对学历要求比较低，但是来钱快。”
刚才还夸夸其谈的小林脸色有点变了，上下扫了李存根一眼，孤疑不定，“怎么你想出去？”
他低低嗯了一声，小林沉默了一会儿，表有点苦，“根子，咱俩一起长大，有些话我不瞒你。你不知道，生下来有些东西就注定了，叁六九等，有在云上，有在泥里，不属于你的拼了命也得不到，反而摔得
血流。硬要去拼，除了更清楚认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了，毫无作用。咱们啊，生在大山里就被困住一辈子，还不如就这样安分守己，
子还少点波折呢。”
李存根知道小林也是出过门的，十叁岁就跑出去，后来带回来一个姑娘，好像快谈婚论嫁了，到底最后发生了什么没谈成。他就一直待在家，娶了现在的媳。
谈话终究没进行下去，快到地方了，小林拍拍他的肩膀，意味
长，“你要真想跟你媳好好的，短时间内别带她出去，鱼进了海就不是你能做主的了。”
李存根一天心奄奄的，内心极度挣扎，回到家看到陈娇迎出来时美丽的笑脸，心脏顿顿落回原地。不管怎样，她还在身边就好。
已经晚上九点了，他端起碗吃饭饿死鬼似的，阿妈连声喊慢点，往杯子里倒满水，怕他噎着。陈娇知道他辛苦，几十斤的石灰，十几里的山路，想想那滋味不会好受。
可是他们太固执了，要是肯放她回去，多少补偿一点不会这么辛酸。说起来，好像她来了这里，李存根更拼命了，以前按部就班总没现在辛苦，她往被子里窝了窝身子，居然觉得自己有点累赘……
房门轻轻阖上，脚步声在床边停下，陈娇脸埋更了，身边躺进来，依偎上来缠着她身子。感觉被掀开了衣服，陈娇连忙翻身，朝他肩上推了一把，他顿时僵住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发现他光
的肩膀有两条颜色特别的地方，周边的皮肤泛红发肿，她闻到药酒的味道。陈娇心里不是滋味，垂下眼睑，不肯多看了，“你现在那个，怎么样啊？”
被她主动问起工作，有点受宠若惊，李存根努力组织语言，“还、还好，阿娇，我挺高兴的。小林哥说他们管理夸我的快，家一天跑五趟，我能跑七趟，一趟叁十块钱，一天比我之前一个月赚得还多。只是这工作量不大，顶多半个月就完了。”他略微遗憾，马上又振作，“不过，这个没了，我可以找其他的。我有一把子力气，总能有作用。”
陈娇听到他在耳后絮絮叨叨，把脸埋进枕。“阿娇，我会给你好子过，不会让你吃苦。你是我媳，我要对你好。”
她没反应，他也不在意，手探下去曲起她的双腿，让她冻伤的脚埋在自己肚子上取暖。第一天发工资就给她买了冻伤膏和擦脸的润肤
，阿妈捡出他之前的冬衣，穿了几年了不再保暖，让他重新买一件，他舍不得花钱，还穿旧衣裳。阿妈就让他买棉花和布料回来自己裁，李存根买了鲜艳的料子，家里一一件，忘了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