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遑裹创，飞马乞援去了。业与延玉尚率麾下血战，延玉身中数十矢，忍痛不住，哭对乃父道：“儿去了，不能保护父亲。”说至“亲”字，
吐狂血，晕绝身亡。业见延玉已死，好似万箭攒胸，回顾手下，已不过数百
，便流泪与语道：“汝等都有父母妻孥，与我俱死，有何益处？快各自逃生，回报天子罢！”可悲可恫，阅至此处，怪不得坊间小说唾骂潘美。各将士也流涕道：“生则俱生，死则俱死，我等怎忍舍割将军？”业乃拼死再战，尚手刃胡兵数十百，身上也受数十创，反觉得麻木不仁，不知痛痒，可奈马亦负伤，不能再进，没奈何暂避林中。契丹将耶律希达望见袍影，用强弩
来，正中马腹，马仆地上，业亦随堕。契丹副部署萧挞览纵马抢
，把业捉去。业部下均战死，无一生还。契丹兵拥业至胡原，见道旁有一石碑，上书“李陵碑”三字，业不禁长叹道：“主上待我甚厚，我本思讨贼捍边，上报主恩，今为
臣所迫，兵败成擒，尚有何面目求活呢？”又大呼道：“宁为杨业死，毋为李陵生。”两语不见史传，系作者借杨业中，警醒后世。呼毕，遂向碑上撞将过去，
脑裂，霎时毕命。后有诗咏杨业道：
矢尽兵亡战力摧，陈家谷马难回。李陵碑下成忠节，千载行为感哀。
业已撞死，究竟潘美是否出援，待小子下回叙明。
宋初健将，首为曹彬，其次莫如潘美。然彬谦仁有余，智勇不足，岐沟之败，误在不智，又误在不勇。勇者非
战之谓也，遇事有断，是谓之勇。宋太宗既戒彬轻进矣，彬应持重以待，毋惑歧谋，乃遽信诸将之言，引兵
，裹粮三
，行军五月，以为行险侥幸之计，及闻敌军大至，遽尔骇退，谓非不勇得乎？若潘美则更不足道矣，杨业，骁将也，久历行阵，匪惟勇号无敌，即料事度势，亦有先见之明，美乃不信其言，反误信一忮（zh ）刻之王侁，卒至孤军应敌，力竭身亡，侁之罪固不容诛，美之罪亦岂可逭？后悯业嫉美，至生出种种讹传，目潘美为大，虽属言之过甚，然究非尽出无稽，以视曹彬之不伐不矜，相去尤远甚焉。故有识者尝为之叹曰：“北宋无将！”
第十八回张齐贤用谋却敌，尹继伦奋力踹营
却说潘美遣业出师，本与王侁等随后为援，趋至陈家谷，列阵以待，自寅至巳，不得业报，令登托逻台遥望，毫无所见。美未免怀疑，王侁却禀道：“杨业如或败退，必有急报，乃许久不得消息，大约已杀败敌兵，主帅何不赶紧上前，趁势图功哩？”美踌躇半晌，方道：“且再待一二时，才定行止。”侁退出后，语众将道：“此时不去争功，尚待何时？我却要先去了。”写尽忮求
态。言已，遂自率部兵，径出谷。众将亦争功心急，跃跃欲动，美不能制，也只得随行。身为阃帅，乃不能制驭诸将，乌得谓为无罪？遂沿
河西进，行二十里，忽见王侁领兵退回。美问明缘由，侁答道：“杨业已败，契丹兵猖獗得很，恐不可当，因此驰回。”美听到此言，也不觉惊慌，索
麾兵退归，把陈家谷的预约，竟致失记，一直退至代州去了。明明是陷业死地，不愿践约。业失援败死，边境大震。云、应、朔诸州的将吏都弃城遁去，眼见将三州疆土复送契丹。这种警耗，传达宋廷，太宗恨失边疆，悼丧良将，分别旌诛，下诏宣示道：
执
戈而卫社稷，闻鼓鼙而思将帅，尽力死敌，立节迈伦，不有追崇，曷张义烈？故云州观察使杨业，诚坚金石，气激风云，挺陇上之雄才，本山西之茂族，自委戎乘，或资战功，方提貔虎之师，以效边陲之用，而群帅败约，援兵不前，独于孤军陷于沙漠，劲果猋厉，有死不回，求之古，何以如此？是用特举徽典，以旌遗忠，魂而有灵，知我意，可赠太尉、大同军节度，赐其家布帛千匹，粟千石。大将军潘美坐失良将，监军王侁贻误戎机，国有明刑，应置重典，姑念立功于前，特从末减于今时。美降三官，侁即除名，以示惩儆。此诏！
业子延昭至代州乞援，潘美尚靳不发兵，业已早死，延昭大恸一场，上表奏闻。太宗召令还京，任为崇仪副使，并追赠延玉官阶。还有业子延浦、延训俱授供奉官，延环、延贵、延彬并为殿直，杨氏一门，均承余荫，业总算不虚死了。
曹彬、米信等回京，诏就尚书省讯鞫，令翰林学士贾黄中等定谳，责他违诏失律，均应坐罪，降彬为右骁卫上将军，信为右屯卫上将军。余如崔彦进以下，贬黜有差。惟田重进全军不败，李继隆所部亦成列而还，两不复加罪，且任重进为马步军都虞侯，继隆为马军都虞侯，兼知定州。又以代州关系紧要，杨业已死，须择另任，适张齐贤上书言事，忤太宗意，太宗遂命他出知代州，与潘美同领军务，加意防边。齐贤文臣，乃以忤上意调边，太宗仍不免怀私，幸彼文能兼武，后且用计却敌，边塞得安，否则宁尚有幸耶？是年仲冬，契丹主隆绪又随萧太后统兵寇，用耶律休哥为先锋都统，率兵十万，浩浩
，杀奔前来。瀛洲部署刘廷让，即第九回之刘光义，因避太宗讳，改名廷让。闻契丹出师，约同边将李敬源、杨重进等，集兵十万，沿海北赴，将乘虚进袭燕地。计非不佳，可惜遇着耶律休哥。耶律休哥正防他这着，随处派探骑侦查，一闻侦报，即往扼要隘。廷让等到了君子馆，天甚寒冷，士卒手皆皴瘃，连弓弩都不能开张，哪知耶律休哥，正因这寒冻时候，攻他不备，掩杀过来。廷让等慌忙对敌，怎奈朔风冽冽，黑雾沉沉，兵士都无斗志，相率溃散。契丹兵素耐寒，更仗着一
锐气，包抄宋军，顿将廷让等围住。廷让尝分兵给李继隆，令为后援，偏继隆退保灵寿，并不往救。都是顾己不顾。廷让待援不至，只得与李敬源、杨重进两冒死突围，待至血路杀出，敬源、重进都负重伤，倒毙地上。廷让带着数骑，飞马奔逃，才得保全命。
休哥得了胜仗，遂进图雄州，私遗贺令图书，并重锦十两，但说：“自己得罪本国，愿归顺南朝，请足下代为先容，当约期归降。”令图信不疑，休哥已得胜仗，就使一个笨伯，也应知他是诈降计，令图信为真言，大约是利令智昏之故。覆书约休哥相会。休哥大喜，即带兵至雄州，距十里下寨，遣原使走报令图，与约相见。令图意欲擅功，也不与将校商议，竟引数十骑往迎。既至休哥营内，休哥据胡床高坐，厉声骂道：“你好经营边事，今乃送死来么？”确是送死。喝令左右拿下。令图懊恨不迭，还想指挥从骑与他对抗。看官！试想羊落虎，哪里还能挣脱？所有从骑，立被杀尽，单剩令图一，赤手空拳，自然被他擒住，槛送燕都，一刀了事。休哥遂乘胜南驱，连陷、邢、德三州，杀官吏，俘士民，把城中子
玉帛尽行掠取，辇载而归。贺怀浦于杨业战死时，已先败殁，一年中父子皆死，时统说他贪功启衅，致有此报。
话休叙烦，且说耶律休哥南下略地，势如竹，即乘势进薄代州。副部署卢汉赟畏懦得很，只主张固守，不敢出战，知代州张齐贤奋然道：“胡骑充斥城下，志骄气盈，须用计他一阵，才好保全代州，若一被围攻，转眼间粮尽食空，尚能保壁自固么？”时潘美驻师并州，齐贤遂遣使往约，夹击敌兵。美得报，即令原使返报齐贤，准如所约。不料使被敌骑拿去，齐贤尚未得知，夕盼望回音。嗣得潘营来使，递上密书，内称：“前复函，谅应接洽，本即践约，出师柏井，奈今得密诏，据云东路失败，只应慎守汛池，不得妄发，现部众已退还并州了。”齐贤道：“潘将军前答覆，我处并未接到，想使已陷没敌中，但敌知潘来，不知潘退，我当设法退敌便了。”遂留住美使，令居室中，自选厢军二千，涕泣与语，并诈言潘军将到，两下夹攻，不怕敌军不退。军士闻言，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