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捆绑，驱出辕门，尽行枭首。不到一刻，血淋淋的三十余颗首级，由卫士携
堂来，覆令销差。沔与靖相顾失色，余将相率
栗，莫敢仰视。青命将首级悬竿徇众，越
方令备棺掩埋。自是肃行伍，明约束，昼夜戒备，壁垒一新。孙武斩美姬，穰苴斩庄贾，胥
是术，否则不足肃军纪。
时已残腊，转眼间已是皇祐五年的新春，青除按兵止营外，仍饬行庆贺礼，且传令休息十天，大众都莫明其妙。就是贼中间谍，也探不出甚么兵谋，只返报智高，如十约。慎重兵机，理应如是。谁知过了一天，青即自将前军，麾兵先发，孙沔为次军，余靖为后军，相机并进，进次昆仑关。智高安居邕州，尚未闻悉。阅二三，乃再遣侦骑觇视，适值是为上元节，官军各营，大张灯乐，宴饮尽欢，侦骑当据实回报去了。青料知有敌来窥，故意张筵夜饮。次复饮，直至二鼓，尚是你斟我酌，兴味盎然。青忽自言未适，暂起内，一面传谕军官，劝他尽量饮酒，待翌晨下令进关。军官等又欢饮多时，方才散席。待至黎明，均至帐前听令，忽帐内走出传令官，语诸将道：“元帅已进关去了。诸位将军，请即前往会食，不得有误！”诸将统不胜惊异，慌忙领兵关。孙沔、余靖也引军亟进。看官道狄青何时关？原来青起座内，即改易军装，从帐后潜出，暗约先锋孙节等乘夜度关。关在昆仑山上，当宾、邕两州
界，最关冲要。青恐敌
来争，因偷越关外，直趋归仁铺列阵，静待后军。至各军陆续到齐，差不多已是辰牌，那时智高部众也已得信，倾寨前来，抗拒官军。先锋孙节与敌相遇，便上前搏斗。敌众来势甚锐，枪矢并发，节力战不退，中枪殒命。沔与靖驻兵冈上，遥见孙节阵亡，不觉大惊。俄闻鼓声大震，一彪马从山麓杀出。分兵为左右翼，夹击敌众，为首一员大元帅，银盔铜面，手执白旗，向官军左右指挥，忽纵忽横，忽开忽合，杀得敌众东倒西歪，那官军却步骤井井，行伍不
。孙沔顾语余靖道：“这不是狄元帅督战么？看他部下的将士，如生龙活虎一般，端的名不虚传，我等快上前去，助他一阵，管教贼众片甲不回。”靖即允诺，于是沔军在前，靖军在后，从山上冲将下去，搅敌阵。敌众已抵不住狄军，怎禁得两军杀，顿时大败，拼命窜。官军追奔五十里，斩首数千级，敌将黄师宓、侬建中及伪官属等死了一百五十七，生擒敌弁五百余，方才收军。青即乘胜进攻邕州，哪知智高已纵火焚城，夤夜遁去。官军陆续城，扑灭余火，搜得金帛巨万。赦胁从，招流亡，邕大悦。一气叙来，极写狄青。惟查觅智高，竟无着落。适有一贼尸穿着龙衣，大众认作智高，说他已死，拟即上闻。青摇首道：“安知非诈？我宁失智高，不敢欺君冒功哩。”乃据实奏报。仁宗喜慰道：“青果
贼了，庞籍可谓知。就是梁适主张讨贼，亦不为无功，否则南方安危，尚未可料呢。”乃诏余靖经制广西，追捕智高，召狄青、孙沔还朝，擢青为枢密使，沔为枢密副使，南征各将，赏赉有差。杨延昭子文广亦因从征有功，授广西钤辖，嗣复令知邕州。是时延昭早殁，杨氏一门，要算文广是绰有祖风了。结束杨家，扫尽穆柯寨、天门阵诸谬说。智高母阿侬及弟智光、侄继宗，逃至特磨道，由余靖遣将追获，解京伏法。独智高窜死大理，靖辗转索取，才函首献。当时广南一带有农种籴收的童谣，到此始应验了。
狄青任枢密，庞籍等均言位不相宜，仁宗不听。俗小说中，有
相庞洪，屡谋害青，想是庞籍之误，但庞籍尚称贤相，即奏阻枢密使，亦非有意害青。籍
且未尝为妃，更属捏造，此如潘美之加名仁美，害死杨业诸讹词，同一影
，而荒谬尤过之。青在枢密四年，很加慎重，只因平素恤下，每一公出，士卒辄环拥马前。且谓青家狗生两角，并屡有光怪，以讹传讹，哗动京师。学士欧阳修及知制诰刘敞统奏称：“青掌机密，致启讹言，不如调赴外任，转得保全。”仁宗乃用韩琦为枢密使，罢青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出判陈州。越年病终任所，赠中书令，谥武襄。有子数，长名谘，次名咏，并为阁门使。咏承父志，以战略闻。特叙二子，以正小说中狄龙、狄虎之误。这且无庸细表。
且说皇祐五年后，仁宗下诏改元，号为至和，适值张贵妃一病不起，竟致玉殒香消，仁宗哀悼逾恒，竟辍朝七，且禁城举乐一月，追册为皇后，治丧皇仪殿，赐谥温成，加赠妃父尧封为郡王，晋封尧佐为太师。知制造王洙迎合意旨，
与内侍石全斌附会，拟令孙沔读册，宰相护葬。庞籍时已罢相，又用陈执中继任。执中奉命维谨，独孙沔朝抗奏道：“陛下命臣沔读册，臣何敢不遵？但臣职任枢密副使，非读册官，臣不读册，是谓违旨，臣欲读册，是谓越职，请陛下将臣罢免，臣才可告无罪了。”志节可嘉。仁宗默然不答。越，竟罢沔枢密副使，徙知杭州，且令参政刘沆充温成皇后园陵监护使，葬毕叙功，擢同平章事。宫闱私宠，滥恩至此，色之迷大矣哉！既而知谏院范镇及殿中侍御史赵抃等章劾论陈执中非宰相才，且纵妾笞婢至死，亦当坐罪云云。执中乃免职。其时中外士，属望老成，莫如范仲淹、文彦博、富弼三，这三忠正相符，不喜阿附，因此在朝未久，俱被外调。直道难容，古今同慨。仲淹徙知青州，竟于皇祐四年病殁任所，追赠兵部尚书，予谥文正。他祖籍是邠（）州氏，徙居江南吴县，二岁丧父，随母更嫁，及长，始知家世，辞母归宗，苦志励学。及贵显后，食不重
，衣不重裘，俸禄所得，留赡族里。尝置义庄一所，赈恤孤贫，所守各郡，恩威并济，民多立生祠，就是羌夷亦
戴如父。及殁，远近皆哀，如丧考妣。补叙范文正生平，无非旌善。生四子，历有政绩，事见后文。文彦博出知许州，见前回。富弼出判并州，均尚在任，并著政声。
仁宗既罢免执中，当然要另择相才，适枢密直学士王素因别事奏，陈言已毕，仁宗道：“卿系故相王旦子，与朕为世旧，非他比，朕所以与卿熟商。今择相，何可任？”素对道：“但教宦官宫妾不知姓名，便可充选。”仁宗道：“据卿所云，只有富弼一。”素顿首贺道：“臣庆陛下得了。”仁宗又问及文彦博，素答言亦一宰相才。乃遂下诏召二朝，并授同平章事，士大夫都额手称庆。过了至和二年，又改称嘉祐元年，仁宗御大庆殿受朝，忽眩晕欲仆，急命群臣
行礼，返寝宫。嗣是数不朝，大臣不得见，中外忧惧，亏得文、富二相，借祈祷为名，直宿殿庐，方得镇静如常。彦博因乘间请立储君，仁宗含糊答应。越月，仁宗疾瘳，亲御延和殿，彦博与弼才退还私第。只立储一事，又复搁起。知谏院范镇屡请立储，竟忤帝意，罢免谏职。学士欧阳修、侍御史赵抃、知制诰吴奎等上疏力请，又不见从。殿中侍御史包拯又上疏极谏，说得非常恳切，也把他徙调出外，权知开封府。包拯，字希仁，合肥县，初举进士，授建昌知县，因父母俱老，辞不就职。后数年双亲并逝，拯庐墓终丧，始出知天长县。第知拯之廉明，不知拯之孝养，故特为揭出。县中有盗割牛舌，豢牛主，投署控诉。拯语道：“牛舌已去，不能复活，你速回去，烹宰这牛，免得不值一钱！”主道：“小民是来追究割牛舌的。”拯佯怒道：“一个牛舌，值得甚么，你也要来刁讼，快出去罢！”主吞声而去，即将牛杀讫，鬻易钱。未几即有来告他私宰耕牛，拯忽道：“你为何割他牛舌？”那不禁失色，一讯即服。自是以善折狱闻。已而拜御史，加按察使，又历三司户部判官，出为京东转运使，复为天章阁待制，更知谏院，除龙图阁直学士，兼殿中侍御史。素
刚毅，不阿权贵，豪戚宦官，皆为敛手。既知开封府，大开正门，任民诉冤，无论何种案件，概令两造上堂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