躐至宰辅,陛下旧学之臣彭年等,今安在耶?侂胄徒自尊大,而卑陵朝廷,一至于此。愿急诛侂胄,而逐罢自强之徒。故大臣在者,独周必大可用,宜以代之。不然,事将不测矣。
未几诏下,谓:“祖泰挟私上书,语言狂妄,着拘管连州。”右谏议大夫程松与祖泰为总角,闻祖泰得罪,恐自己不免被嫌,遂独奏称:“祖泰应诛,且必有
主使,所以狂言无忌,就使圣恩宽大,待以不死,亦当加以杖黥等罪,窜逐远方。”殿中侍御史陈谠亦以为言,乃杖祖泰一百,发配钦州收管。周必大虽早罢相,尚存太保官衔,至是也为监察御史林采等所劾,贬为少保。侂胄反得加封太傅。至庆元七年,改元嘉泰,临安大火,四
乃灭,焚烧民居至五万三千余家。宁宗虽下诏罪己,避殿减膳,但侂胄仍然专权,进陈自强参知政事,程松同知枢密院事。松初知钱塘县,不到二年,即为谏议大夫,看官不必细问,便可知他是谄事侂胄,所以官运亨通。既而满岁未迁,特出重价购一美姝,取名松寿,送与侂胄。不怕四夫
吃醋么?侂胄问松道:“奈何与大谏同名?”松答道:“欲使贱名常达钧听呢。”侂胄不禁加怜,因令松升
枢府。越年,复以苏师旦兼枢密院都承旨。师旦本侂胄故吏,尝司笔札,侂胄
他敏慧,特将师旦姓名参
嘉王邸中,目为从龙旧臣,于是权势
盛。惟是时京镗早死,何澹、刘德秀、胡纮三
亦渐失侂胄欢心,相继罢职。侂胄颇自悔党禁,意欲从宽。从官张孝伯、陈景思等亦劝侂胄勿为已甚,乃追复赵汝愚、留正、周必大、朱熹等官。
会值继后议起,杨贵妃与曹美均得宠宁宗,各有册立的希望。杨
机警,颇涉猎书史,知古今事。曹独柔顺,与杨不同。平时韩家四夫
出
宫闱,尝与杨、曹二妃并坐并行,不分尊卑。杨心中颇存芥蒂,未免露诸词色,曹却和颜相待,毫不争论。四夫
转告侂胄,侂胄因劝宁宗册曹置杨。毕竟杨妃心灵,早有所觉,她与曹阳示和好,
同姊妹,平居道及心事,尝谓:“此后中宫,不外你我二
,应各设席请幸,觇知上意,以决此举。”曹当然应允。惟设席时须分迟早,杨却让曹居先,自愿落后。曹不知是计,反窃自欣幸,只面子上不得不推逊一番。偏杨氏决意照议,曹欢然如约而去。届期这一
,曹美
先邀帝饮,待至
旰,才见车驾到来,当由美
接
,请帝上坐,自己检点酒肴,侧坐相陪。酒甫二巡,忽有宫
报道:“贵妃娘娘来了。”曹美
只好起座,延令
室,邀她同席。杨妃对宁宗道:“陛下一视同仁,此处已经赏光,应该转幸妾处。”宁宗闻言,便欲起身,急得曹美
连忙遮拦,再求宁宗加饮几杯。杨妃复道:“曹姊何必着急,陛下到妾处一转,仍可回至姊处。”宁宗也连声称善,便挈杨妃竟行。既至杨妃宫内,杨妃放出一番柔媚手段笼络宁宗,银缸绿酒,问夜未央,宝髻红妆,似花解语。睹娇姿兮如滴,觉酒意之更醺。等到霞觞催醉,玉山半颓,那边是倦眼微饧,留髡欲睡,这边是余
缱绻,乘势乞求。宁宗也不遑细想,便令杨妃取过纸笔,写了数字,乃是贵妃杨氏可立为皇后一语。够了。杨妃大喜,惟还要宁宗再书一纸,仍然照前语写就。于是屈膝谢恩。一面细嘱近侍,把御笔分发出去,一面撤去残肴,卸了晚妆,并替宁宗解去龙衣,拥
寝中,这一夕的龙凤
欢,比寻常侍寝的时候更增十倍。小子有诗咏道:
到底名花不让,一枝竟占六宫春。
宵侍宴承恩泽,雨露从来不许匀。
翌晨,百官朝,但见一位椒房贵戚匆匆登殿,从袖中取出御笔,宣布杨氏为皇后了。欲知此
是谁,待至下回
代。
观许及之、赵师
第八十五回倡北伐丧师辱国,据西陲作亡家
却说后位已定,登殿宣布的贵戚叫作杨次山。杨贵妃尝认他为兄,其实并不是至亲骨,但因他籍贯相同,彼此冒认。杨妃出身微贱,随母张氏
隶德寿宫乐部,丽质聪明,闻声即悟,雏喉娇小,按节能歌,并且生就一副楚楚身材,亭亭玉貌,所有六宫
,自妃嫔以下,均觉相形见绌,因此都叹为尤物。未几母老归籍,独
留宫中,
侍吴太后,善承意旨。太后颇加怜
,遂赐与宁宗。宁宗见她色艺过
,当然欣慰,遂封为婕妤,累迁至贵妃。此时与曹美
争后位,竟仗着心灵手敏,夺得锦标,又恐韩侂胄与她反对,或至封诏驳还,所以请宁宗书就两纸,一纸照常例颁发,一纸特
杨次山,嘱令先示朝堂,免致中变。确是智
。及侂胄闻知,没法变更,只好仰承上意,听百官准备册后隆仪,迨吉举礼罢了。一着输与娘子军。
册后礼成,群臣多半加秩,侂胄竟进位太师。独谢甫力求罢政,奉诏准奏。进陈自强为右丞相,许及之知枢密院事。自强
甚贪鄙,四方致书,必加馈遗,方才启视,否则概置不阅。且纵令子弟亲戚关通货贿,凡仕途
进,必先讲定价值,然后给官。当都城大火时,自强所贮金帛俱成煨烬,侂胄首赠万缗,辅臣以下闻风致馈,不数月间,得六十万缗,比较前时所失,竟得倍偿。自强喜跃得很,尝语
道:“自强只有一死,以报师王。”有时与僚属谈及,必称侂胄为恩主恩父,父生师教,故父与师尚得相连,从未有称徒为父者,有之由自强始。苏师旦为叔,堂吏史达祖为兄。侂胄专揽国柄,自强与他表里为
,朝政益不可问。只是恃宠生骄,久静思动,这个位极
臣的韩师王,居然欲整军经武,觊立大功,做一番掀天揭地的事业。看官道是何事?乃是恢复中原,北伐金邦的创议。是自寻死路了。
金自世宗殁后,嗣主璟沉湎酒色,不修朝政,内宠幸妃李师儿,外宠佞臣胥持国。师儿因父湘得罪,没宫廷,寻以慧黠得幸,势倾后宫。胥持国曾与试童子科,以通经列选,为太子祗应司令。金主在东宫时已加信任,及即位,遂召为参政。他与李师儿密通关节,相倚为援。金
为之语道:“经童作相,监婢为妃。”自是政治大紊,兵刑废弛。北方鞑靼等部屡来扰边,金廷遂连岁兴师,士卒疲敝,府库空匮,好容易击退外寇,又复内讧迭起,盗贼相寻,以是民不堪命,几无宁
。
韩侂胄闻这消息,以为有机可乘,乐得出些风,自张权力。苏师旦更极力怂恿,于是聚财募卒,出封桩库金万两,待赏功臣。且市战马,造战舰,增置襄阳骑军,加设澉浦水军。安丰守臣厉仲方上言淮北守臣咸愿归附。浙东安抚使辛弃疾又
称金国必亡,愿属元老大臣,备兵应变。又有邓友龙自使金归来,具言金国困弱,反手可取状。侂胄大喜,决计用兵,并追崇韩、岳诸
,风厉将士。韩世忠已于孝宗庙追封蕲王,独岳飞只予谥武穆,未得王爵。侂胄乃请命宁宗,追封岳飞为鄂王。寻夺秦桧官爵,改谥缪丑。封岳夺秦,似属快心之举,但不应出诸韩侂胄。当下与许及之商议,意欲令守金陵。这及之是个蔑片朋友,教他做个磕
虫,很是善长,若要他出守要塞,独当方面,他直是茫无所知,如何敢去?不得已坚辞不行。侂胄反懊恼起来,竟令致仕。这遭坏了,连磕
都没用了。惟陈自强却想出一条好计,请遵孝宗典故,创国用司,总核内外财赋。侂胄一力赞成,竟把这国用使职掌令自强兼任,且命参政费士寅、张岩同知国用事。这三个统是剥民好手,一齐上台,正好将东南元气斫丧殆尽。一面劝宁宗下诏改元,振作士气,宁宗无不依从,遂命将嘉泰五年改作开禧元年。适武学生华岳上书,谓:“朝廷不宜用兵,轻启边衅,并乞斩韩侂胄、苏师旦等以谢天下。”侂胄大怒,下岳大理,旋编管建宁,命皇甫斌知襄阳府,兼七路招讨副使,郭倪知扬州,兼山东、京东招抚使。侂胄尚恐中外反对,特令陈自强、邓友龙等代为奏请,劝宁宗委任重权,得专戎政。宁宗遂令侂胄平章军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