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俯身：“臣心想保护皇上要紧，便由暗卫驱赶刺客，将禁军围在了文德殿外。『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信
雌黄！”庞甘咬牙，“若真有刺客，为何殿内没听见半点动静——”
皇上忽然想透，厉声呵斥：“住嘴！”
庞甘打了个激灵，堪堪闭上嘴。
皇上疾步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子，看着殿外沉默伫立的浩
禁军。
更远的地方，有极缥缈的厮杀与兵戈声，却因为被禁军拦得太远，叫窗子一隔，竟半分也无从察觉。
……
与当年一模一样。
端王毙命御史台狱，禁军几乎哗变，云琅压制禁军、同暗兵营死战，镇远侯府明火执仗，只待呼应发兵。
文德殿被襄王借来的亲信以护驾为名围得水泄不通，刀兵声听不见，急报进不来，殿内
对京中变故一无所觉，终于
得端王妃在宫前持剑自尽。
皇上眼尾隐隐一缩，看着眼前的萧朔，仿佛看见了个挟着霜刀雪剑回来、步步渗着泉下故血，逐项清算的怪物。
云琅……云琅。
是云琅将这
怪物扯出了荒凉死寂的冻骨苔原，一条一条斩断了他身上的枷锁，磨利了他的鳞爪，将他从万劫不复里放出来。
皇上脸上渗出再难压制的凶色，上前一步，正要出声，一支箭忽然擦着他的肩臂狠狠啸过，扎在木梁上。
箭尖雪亮，带出一蓬血色。
“
雕手……雕手！”
枢密使吓
了胆，嘶声喊道：“他们还有雕手！快跑……”
萧朔抬眸，眼底微沉。
西夏的雕手，传言百年可出一，铁膛钢机，三百步外可透重札，能落大漠金雕。
宫前一战，云琅与西夏国主激战时，便有雕手随战，在混战中毙命。
谁也不曾想到，百年不出的雕手，京中竟还藏了一个。
雕手极擅隐蔽，箭势如雷一击即走，若非卷
战局，没了腾挪的空间机会，几乎无法应对。
禁军围得再死，也挡不住数百步外不知在何处窥伺的冷箭。
皇上遇袭，自危，殿内瞬时
成一团。有隐在御驾左右随身护持的暗卫扑上来，将皇上护暗处。
常纪躺在地上，察觉到局失控，悄悄起了身。
他守在宫外，见刺客来袭，本想同暗卫一道应对，看见黑压压的禁军进来，便知道了萧朔用意，自觉叫打昏了倒在地上。
连胜下手不重，常纪躺到此时早已醒透，扯住萧朔：“殿下，如今
形……”
“如今形。”萧朔道，“他下一箭便会冲我来。”
常纪心一寒，看着萧朔仍平静的面色：“殿下可有法应对？！”
萧朔按了按右腕，没有说话。
西夏还有一名雕手，纵然今
设法应对了，来北疆一战，只怕也要对上。
云琅带兵，定然要亲上战场冲锋陷阵，若仍有雕手未除，隐于暗处冷箭偷袭，风险重重。
若不能将雕手在此地擒获诛杀，来北疆，便是心腹之患。
常纪看他色，隐隐生出不安，皱紧了眉：“殿下？”
萧朔摇了摇，凝看着长箭箭势。
要追出雕手，只有顺箭势倒溯。
都虞候与连胜在外围，追着箭来的方向，应当能追出大略所在。
“他也警醒，若看不见要的，只怕不会频频出箭。”
常纪担忧道：“可皇上被护得严，殿下……”
常纪话音未落，看着眼前变故，错愕焦灼：“殿下！！”
萧朔在窗前稍稍一站，迅疾避闪，一支长箭挟着千钧之力，扎牢在殿中木柱上。
“殿下何必这般冒险！”
常纪急道：“纵然今捉不住这雕手，叫他走了，也——”
萧朔一言不发，凝盯着窗外，千钧一发，再度险险避开一箭。
常纪忽然醒过来，也闭牢了嘴。
这名雕手的箭势准，更胜过那天混战中击杀的那一个，若今不能捉住诛杀，来危险的就是带兵攻城的云琅。
宫城之中，尚是禁军主场，若叫雕手回了边塞大漠，便是活活纵走了一个杀星。
箭势越来越沉，一箭比一箭凶狠，劲风刮得背后生寒。
常纪眼看一支箭遥遥飙过来，再忍不住，要拼死上去将萧朔扑开，才一动，却忽然察觉出不对。
箭的力道仍在，却偏出了十万八千里，斜刺里直扎墙面大半，稍偏些便是叫暗卫团团护着的皇上，皇上臂间血流如注，叫暗卫扶着，眼中一片惊惧，脸色煞白。
窗外静下来，再不见落雕长箭。
常纪心仍高悬，拦着萧朔，低声道：“眼力再准，岂会只凭这几箭就能将找着？还是那雕手佯作停手，其实诱我们出来……”
萧朔不置可否，敛住披风被箭风凛的边缘，抬眸看过去。
常纪一怔，也跟着遥遥一望，不由瞪圆了眼睛。
云琅立在殿顶，拍了拍身上灰尘，随手将击碎肩胛废去双臂、已然昏死的雕手自殿檐扔下来，由禁军扑上去捆缚结实。
檐下风灯黯淡，远不如天边月明朗。
云琅不紧不慢在殿檐上坐了，翻出个不知藏在何处的暖炉在怀里揣着，擦净手，捡了块点心朝下远远一晃。
萧朔垂眸，在殿中扫了一圈，去取才沏好的一壶上等碧螺春。
上下一片寂静，噤声，看着殿檐上的影。
皇上咬紧了牙关，色变换不定，叫暗卫左右搀着，死死盯住那个无数次叫他梦魇的影子。
灯昏烛暗，月色清寒。
云琅坐在檐角，眉峰冷且凛冽，朝他笑了笑，随手掰去了屋脊的瑞兽游龙。
第九十七章
殿中寂静一瞬, 暗卫围拢处，忽然掀起一阵慌呼声。
皇上叫肩臂处箭伤牵扯，连惊带痛, 一气喘不上来，竟昏厥了过去。
“传太医！”
常纪疾步上前, 高声招呼：“扶皇上去偏殿歇息！快取伤药过来，替皇上裹伤……”
文德殿内, 面如土色，心惊胆战奔走忙碌。暗卫急着将皇上与太师搀走，金吾卫四处搜查遗漏, 一时成一团。
“有劳禁军兄弟们帮忙。”
常纪接过连胜递过来的酒囊, 痛饮了几，长舒气：“今若非殿下与少将军来, 只怕难免凶险。”
常纪擦了擦脸上的灰, 朝殿中望了一眼, 又忍不住笑道：“幸好这些年来，王爷也不辍苦练……当真比过去长进得多，竟连雕手的箭也躲得过了。”
“岂止苦练。”
连胜冷眼看着暗卫忙碌, 漠然道：“这样的冷箭毒镖，琰王府这些年来, 早已攒满一个府库还不止。”
常纪微怔，想起这些年的形，色黯了黯, 没能说得出话。
“今这雕手也颇古怪, 往十分本事, 至多也只使出了两三分。”
连胜敛去眼底冷意，皱了皱眉, 接过禁军牢牢捆死的雕手：“不是有意留手，只怕就是受了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