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一章忘记强调老裴是抱养来的，已经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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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进裴府的转天，叁
赵氏一大早往上房给老太太请安。01bz.cc
老太太还没起呢，赵氏打帘进耳房等候，正见大宋氏坐在炕边剔榛子。
赵氏低低叫了一声“大嫂”，笑道：“又是我迟了一步，倒叫大嫂子在这里费事。”说着也忙走到炕前。
那炕桌上除了一盘榛子，一小碟玫瑰卤子，另有银汤瓶，成窑碗儿，茶
罐儿，一整套的茶盘茶盏并银杏叶茶匙。
老太太早上
吃玫瑰泼卤榛仁儿点茶，几十年的老习惯了。从前家里艰难时用高碎点，如今成了老诰命，也没放下这市井的嗜好，只是把茶叶换成了当季的六安瓜片掐尖儿。
赵氏也坐下剥榛子，宋氏秘秘笑道：“昨儿见过新娘子了？”
赵氏道：“大嫂说二哥那个房里
？”
宋氏笑道：“可不是，咱们二爷房里难得添个，也是件大事。只可惜你大哥昨儿哮喘又犯了，我一天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机会去打个照面儿，你看着怎么样？”
赵氏微微一笑道：“不是说句眼皮子浅的话，我虽见着了，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宋氏好道：“怎么，不好看？二爷看上的还能有错？”
赵氏虽还笑着，嘴角却是往下撇：“论模样，虽是美儿似的，倒也说不上是西施再世。二爷这些年没让姑娘沾过身，我还当他是多挑剔，现在瞧着——”
一语未了，忽见小丫
报说老太太要出来了。大叁听了，忙丢下手里的榛子叫丫们剥去，净了手赶到内房，一边一个搀着老太太出来，在堂屋的罗汉榻上坐了。
裴老太太上了年纪，鬓发灰白，戴着攒珠勒子，家常穿酱紫摹本缎织金袍。身上虽发福了，脸上却愈发消瘦，脸颊往里缩着，看着
姜瘪枣的很有些厉害。她接过大递过来的茶碗，对于媳
的嘘寒问暖却不大搭理，耷拉着眼皮吃了两
茶，又问起赵氏这个月放月银的账目。
家里是叁赵氏管帐。
赵氏嘴巧，噼里啪啦把帐算得一清二楚，老太太只淡淡“嗯“了一声，又问宋氏：“大爷咳嗽怎么样了？”
宋氏忙道：“回老太太，好多了。”她一到老太太跟前就有点说不清话，想了一想，又咕哝道，“大夫说是吃多了些发物，又勾起了喘病，吃了药就安稳了。”
“吓！我就知道。”裴老太太立即虎了脸道，“大爷一向嘴馋，昨儿一定又不知吃了什么。他糊涂，你也糊涂？我多少次叫你好生服侍，你就是不听，一味纵容他。我也不管了，我还能
心几天？反正是你跟他一辈子，好也是你的，歹也是你的。”
宋氏挨了骂，也只能红着脸赔笑，应了没两声，却又听小丫打起帘栊来道：“二爷来了。”
裴老太太听了，今儿才算一遭露出笑脸儿，也顾不得骂媳，忙叫进来。
大叁忙往后退了两步，敛声屏气往外觑，一阵脚步声过后，便见裴容廷绕过了大理石屏风，走进这堂屋。
早上窗板还没全打开，堂屋高
，尽管斑驳了一地窗外的秋竹的影子，也还是晦暗。裴容廷穿着通身湖蓝地暗纹直缀，与这暗淡的光影打成一片，恍惚中也有竹子的挺拔风骨。老太太才眉开眼笑要说话，却见他身旁还跟着个穿藕荷夹袄白裙子的姑娘，正是昨儿才来磕的那个小通房。
裴容廷行了礼，让银瓶上前磕了，又当着亲扶她起来，道：“昨儿大内散得晚，回来给老太太磕了，也没敢多打搅，今儿早上特地带了银姑娘来问老太太的安。半年多没能在跟前孝敬，看老太太气色倒好。”
众面面相觑，从来只见过夫妻新婚第二天联袂来给长辈请安，她一个通房连名分都没有，这又是闹哪出？
老太太也迟了一迟，依旧请二爷落座，满面笑道：“难为你惦记着！我都好，就是放心不下你在外，知道你立了大功，又平平安安回来，昨儿才算睡个安稳觉。”说罢又问了他些路上与昨爷皇爷跟前的
形。
丫递上茶来，裴容廷且不吃茶，把手搁在扶手上闲闲点着，不疾不徐回应了，终于道：“今儿来，除了给老太太请安，也想把银姑娘带来给老太太与大嫂叁妹正经见过。她是南边儿，和咱们北边规矩不大一样，伺候您怕您用不惯，往后就叫她在我房里，等闲不过来给您添
。”
大与叁互相瞅了一眼，都皱了皱眉。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然而哪里是怕老太太用不惯，分明是来敲打众，不许给这丫委屈受。
老太太也没想到裴容廷会如此看重一个丫，忙命道：“快把那孩子带过来，我再好好瞧瞧。”
裴容廷微笑着拍了拍银瓶的后背，银瓶忙提着裙子走上前，才到榻前，便被裴老太太拉在榻上坐下，看看脸，又瞧瞧手。老太太虽然不大喜欢这一路弯眉月眼的柔媚相，仍笑道：“是个俊俏孩子！”又叹了气，拉着银瓶的手道，“二爷房里这些年都冷清，虽是守孝，也原该放两个在屋里。我给他选了不知多少，他只不要。今儿难得他看重你，你往后仔细用心服侍，也不必常到我跟前来了。”
一壁说着，一壁不住地摩挲银瓶，又叫拿钥匙开库房，从私房里取珍珠面首饰赏给她。
百般温言细语，春风慈的目光，看得宋氏赵氏心滞涩。
老太太也是身不由已。从来婆婆切磨媳，天经地义，只可惜裴家十八代祖传的屡试不第，都是读书，却没一个读出个名堂，偏偏抱养来的这二爷是“老鸹窝里出凤凰”。十九岁出仕，从此一路高升，改换门庭，如今得了这战功，还不知要如何封侯拜相。
满门的荣华都托赖在一个养子身上，老太太多少有些从儿子手里讨生活的意思，对他看上的也少不得极力敷衍。
外传了早饭，裴容廷带着银瓶先一步告退，留下大叁伺候老太太吃早饭。两个媳小心翼翼，叁还敢轻轻说笑两句，大知道自己讲笑话老太太也不会笑，索
一面赔笑一面递递拿拿，待伺候完了这顿饭出来，嗓子已经像堵着什么说不出正常的声音。
两个出了上房，顺着抄手游廊走到夹道上，偏偏叁赵氏还问：“嫂子看这新娘子怎么样？”
大终于咳了两声道：“倒是个美……”
赵氏格地一笑，低低道：“生得好不好倒在其次，只家是二爷房里的，咱们这等没时运的，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了。我自己也罢了，只是为大嫂子不平——纵是二爷外再轰轰烈烈，进了这门子也得排在大哥后，况又不是老太太的血脉，她老家的私房岂有不给大媳，反便宜了那名分还没挣上的外的道理？那珍珠面的来历我还记得，是去年老太太五十大寿，粤闽的官儿送上来的。那海珠子北京没卖的，可不是无价之宝？倒也真不怕折了那丫的福。”
赵氏叹息着摇了摇，挽过大的手臂拍了拍。她到了自己的院子，穿过月
门走了，只留大在太阳底下站了半晌。
大是个顶没算计的，听风就是雨，这会子昏脑涨，心里也渐渐拧起来了。
过了十来天，大内传出圣旨，升迁张将军至兵部左侍郎；升迁裴中书至内阁次辅，兼文极殿大学士，辅佐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