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烈漠然看着这名令他损失五十余名甲士的敌。
只能说惨胜。
这名敌,只是一个用秘术,强行将修为提升至五品层次的小角色罢了,却险些杀穿了他的甲士阵列。
就算与真正的五品高手对战,也未有过这般损失。
顾烈冷声下令:“斩下他的,清理战场。”
一名甲士抽出腰间佩剑,领命上前,剑刃在冯云脖颈处比划一下,抡圆手臂,却斩了个空。
剑光即将斩断冯云脖颈的那一瞬,他被长戈贯穿的身躯无力地晃了晃,栽倒在地,侧脸恰好埋进那滩鲜血中。
像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被明垂青。明用手指沾了些许清泉,涂在了他唇上。
鲜血的腥香占据了冯云所有的感官,身体每一个垂死的细胞,都在挣扎着,呐喊着,渴求着。
他颤抖着伸出舌,舔了一
地上的鲜血,那一丝腥甜的味道从舌尖化开。
犹如无数细小的闪电,掠过他全身每一个最微小的细节。
冯云突然像疯了般,扑在鲜血中,大吞咽。
又抄起一截断臂,往中塞,一大块血
被撕下,吞
腹中。
周围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景象,这厮压根就是个吃
的恶鬼啊!
冯云的识海世界中,突然下雨了。
密密麻麻,噼里啪啦。
雨点打在那繁华城池的青瓦红砖上,又顺着屋檐淌下,在街道两旁汇成一道道水流。
只是这雨分明是殷红色的,血水。
珈兰仰起脸,咧嘴狂笑。他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从天而降的甘霖。
“终于吃了,他终于吃了,三百年来,本座几乎都快忘记类血
的滋味,依然如此香甜美味。”
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冯云。
冯云此刻颅低垂,双目空
地张开着,在血雨中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
珈兰桀桀一笑:“小子,看在你今表现不错的份上,就由本座来
控你的身体,救你一命。”
“你在旁边睁大眼好好看着,本座是如何以少敌多,以弱博强。”
现世中。
冯云浑身的伤开始愈合,就连前后被长戈贯穿的伤
,也有新生的血
填满,锋利的戈刃被排斥出去。
他一把扯下已成絮的夜行衣,袒露上半身,黑色的咒文从皮肤下浮现出来,四肢变得消瘦修长,如钢筋拧成般,充满
炸
的力量。
本是乌黑的长发,从发根开始,变成火焰般耀眼的火红色,缭绕上天。
他的嘴像蛇一般,裂开直到耳根,张开血盆大
,露出无数细小锋利的牙齿。
恐怖、不祥、嗜血、邪恶、令畏惧又心生厌恶。
现在的冯云,比方才使用血术和气血
华,强行提升修为后的气势更加恐怖。
顾烈心中突然涌起一强烈的不安。
他身为五品武者,就算面对高他一个大境界的强者,都敢率领甲士列阵冲杀。
可面对眼前这个……怪物,他竟想掉就逃,逃得越远越好。
他按耐住心中的厌恶和畏惧,吼道:“列阵,杀。”
军令如山,甲士们迅速结阵,将冯云包围其中。
冯云桀桀狂笑,猛地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旋转几圈,居高临下,甩出一记劈腿,径直将一面青铜大盾劈成两截。
他一把抓过盾后的甲士,张开血盆大,咬在他脖颈处,又狠狠一撕。
鲜血涌,染红了冯云的脸庞,衬得他更加邪异。
这名甲士被他丢在一旁,脑袋无力的耷拉着,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还与肩膀相连。
“将军,这是妖魔啊!”
“他竟然在吃。”
“别过来,别过来啊!”
冯云带给这些甲士的恐惧,是类似于羊群面对狮虎时,来自于食物链的上一级对下一级,烙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甲士们已被吓了胆,若非顾烈在后方压阵,他们早就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外围弓的甲士,不等下令,就一
攒
,将箭壶中的箭矢
空。
而冯云身形如鬼魅般,在群中冲杀,箭矢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反而将甲士
杀不少。
顾烈脸色沉下来。
此时天色已亮,耽误了许久,还未能将此獠拿下。
他是奉宫中某位大物的命令,守护此处。
谁也不知道此处驻扎着一个二百编制的劲旅,就连陛下都不知
。
现在一下子死这么多,动静闹这么大,难以善终了。
而眼前这个恐怖的敌,还在杀
,丝毫不见疲惫。
就算一息杀一个,不停歇,不换气,也该露出颓势了吧?
可为何会愈战愈勇?
而且,他真的在吃,仿佛只要有
,他就能像一台永不疲惫的机器,一直杀戮下去。
以他的认知,只有三百年前的圣教魔修,会这般行事。
但现在的圣教修士,多是靠戒律和言灵对敌,在吃这件事上,被《大罗律令》死死限制。
委实是他长期秘密驻扎此处,信息封闭,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终于有甲士忍不住了,他丢下武器,仓皇逃窜,离开战场。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甲士心生退意,尽管御殿烈将军就在后方压阵,但面对将军的怒火,总比面对这个恶鬼要好无数倍。
顾烈用夹带气机的嗓门怒吼:“死战不退,违令者斩。”
兵败如山倒,没听他的话。
一名擦肩而过的甲士扭甩下一句:“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顾烈勃然大怒,正准备将这名出言不逊的甲士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却有一物打着旋儿迎面飞来。
他猿臂轻舒,将之揽下,怒火瞬间被点燃。
赫然是一名甲士的颅。
抬眼一看,那名样貌邪异的敌,正将他麾下一名甲士的脑袋生生拔下,如蹴鞠般在脚尖颠了两下,接着飞起一脚,将之踢来。
顾烈侧身一闪,那颗颅与他擦面而过,星星点点的鲜血粘在他的脸上。
此时冯云身边密密麻麻全是尸体,每具尸体都像被猛兽啃噬过,血模糊,
顾烈心中泛起极大的不适,他是上过战场的,见过无数袍泽惨死在面前。
可眼前这境况,令他觉得自己正身处噩梦中。
这名敌,对
命毫无敬畏,他杀
只为取乐,4无忌惮,为所欲为。
“魔鬼。”
顾烈挤出这两个字。
他气机全放,一左一右抄起两杆长戈,浑身气机调整到最佳。
“我顾烈,今必斩你,为我麾下儿郎报仇。”
而魔化冯云抬手一摄,一杆泛着金属光泽的怪异武器,无中生有,凭空具现。
他桀桀笑道:“大,时代变了,还玩冷兵器呢?”
嘭得一声。
雷殛声响,滚滚雷鸣传遍方圆五里的高墙金瓦。
近距离的杀,正中顾烈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