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表现出了足够多的耐心,等到对方躁的
绪渐渐平息下去,她才慢慢地说:“留在你的身边,我总应该为你做些什么,这是我需要做的事
,大公。”
沙耶克:“……”
沙耶克沉默了一下,说:“……你的确跟那些类不一样。”
“嗯?”伊芙调整了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坐姿,她正对着帘幕后的沙耶克,蜷起双腿、抱住膝盖,好地问:“是哪里不一样呢?”
“他们只会尖叫跟哭喊,只有拔了舌才肯安静下来,挖掉眼睛才能停止流泪。”
“那一定很疼,真可怕。”
沙耶克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我很可怕么?”
“作为一个类,当然会这么认为,”伊芙表
有几分认真,“但如果是恶魔,就会觉得大公很迷
。”
沙耶克立刻发出了一声嗤笑。大概是觉得她讨好的技巧过于明显以至于到了蹩脚的程度,但又很受用。
“说话好听也是不一样的地方。”沙耶克说。
伊芙捧着脸,问:“然后呢?”
沙耶克:“嗯?”
“应该还有哪里不同吧。”伊芙露出了专注而又期待的眼,仿佛沙耶克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对她十分重要。
沙耶克:“……”
“……还有你的长相,”沙耶克的声音轻了一点,这会让误以为他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你长得……似乎跟其他
类也不太一样。”
伊芙有些不解:“是么?可我觉得没什么不同。”
“眼睛更大,瞳孔的颜色更浅。发的颜色也很特殊,不管是
类还是恶魔,我都没有见过这样颜色的
发。”
伊芙一边听着,一边感受到沙耶克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不停游离,像是正在认真仔细地找出那些让他觉得特别的地方。
最后,伊芙听见他说:“还有皮肤,你的皮肤……”
说到这里,沙耶克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形容——类的皮肤非常脆弱,没有任何防御功能,会被轻而易举地切开,然后露出里面的血、
跟骨
,在他看来是再拙劣不过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漫长的一段时间。
伊芙看着他,忽然问道:“大公要摸一摸么?我的皮肤。”
第12章 回忆
沙耶克隔着层层叠叠的幕帘端详着伊芙,觉得这个类十分特别。
她既不哭闹,也不畏缩,脸上没有恐惧之,目光中也没有丝毫紧张。从她踏进这座城堡的第一步起,她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平静,甚至自如。
她看向类同胞的眼就像是在俯视着残败的花花
,面对恶魔时又像是在对待可以理解和亲近、所以并不可怕的野兽。
……那么她现在是想做什么呢?是在引诱一只恶魔么?
伊芙等了一会儿,看见几个粗壮的黑色触须窸窸窣窣地从帘幕后面探了出来。
她笑了一下,并不觉得意外——怎么说呢,一个类对恶魔说“要不要摸摸我的皮肤”,这种举动换过来就像是一只猫猫躺在地上摊开肚皮,对
类主
表示“你可以尽
摸”,有谁会拒绝呢?
黑色触须仿佛影一样离她越来越近,近到稍稍一侧目,伊芙就能看见触须底下那密密麻麻的细小的倒刺——只要轻轻一拂,这些细小而又坚硬的倒刺就能把任何脆弱的东西刮得四分五裂。
所以伊芙适时地阻止了对方:“如果可以的话,大公,请不要用它触碰我。”
沙耶克的声音有些不满:“觉得害怕,然后后悔了么?”
伊芙摇了摇。
“因为它会伤到我的。我说过的,类的身体很脆弱,大公也很清楚这一点不是么?就算只是被它轻轻地碰一下,我的皮肤就会被立刻割开伤
,流出鲜血。”伊芙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触碰了一下与她近在咫尺的黑色触须。
果然,碰到倒刺的指尖瞬间就涌出了鲜红的血。伊芙递出指尖,说:“看,就像这样。”
沙耶克:“……”
沙耶克:“有时候类真是弱小得让我觉得可怜。你们应该高兴恶魔生来就被禁锢在这个鬼地方。”
粗壮的黑色触须被收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赤的、光滑的、皮肤白皙而又细腻的手。看上去像是
类的手,有正常的五根手指,比例协调,连指甲都是健康的淡
色。
这只手非常瘦弱,比起男,更像是
的手,但骨节却远比
的粗大许多。
伊芙心领会地伸出右手,方便沙耶克抚摸到自己的皮肤。在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伊芙就知道这条看似正常的手臂也同样是恶魔身体的一部分——它冰冷而又坚硬,抚过她的手背的时候,就如同锋利的刀片紧贴着她的皮肤。
沙耶克从她的手指摸到手腕,然后再到小臂和手肘,他摸到哪里,哪里的皮肤就避之唯恐不及般微微下陷,激起一小片皮疙瘩——这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伊芙无法控制,这种身体的自然反应仿佛是在刻意提醒她,她正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狩猎者,要赶快逃跑。
但是已经逃不了了。对方牢牢地钳住了她的胳膊,像铸熔的钢铁一样,冷冰冰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胳膊某处位置的软。
沙耶克问:“你这里有一道伤疤。”
伊芙低,看了一眼,回答说:“是,小时候留下的。当时没来得及处理,所以这道伤疤留到了现在。”
“真是一道瑕疵。”
伊芙:“是么?可我一直觉得它是我的骄傲,就像勋章一样。”
沙耶克发出了一声嗤笑,像是在故意嘲笑她,说:“看来你经历了一场了不起的战斗,类小姑娘。”
伊芙露出微笑:“在恶魔看来,类之间最残酷的战斗也不过如此。我的事
,也只能当做睡前故事而已,大公想听么?”
沙耶克收回了手。隔着幕帘,伊芙隐隐约约地看见对方调整了身形,变成了一个让庞大臃肿的身体更感到惬意的姿势。
“随便说说吧,”沙耶克说,“但如果让我觉得无趣,我就把你的舌割下来,换上另一条说话更加动听的舌
。”
伊芙顿了一下,脸上少有地流露出犹豫的色,一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的模样。
看见她的反应,沙耶克又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最后,伊芙还是张开了嘴唇。
“我七岁的时候,被母亲送上了伯爵父亲的床。父亲想要强我,但是我不太听话,所以他在我身上留下了很多伤
。那一天,我用事先藏在身上的叉子刺
了父亲的喉咙,然后逃出了家。”
“跟父亲做而已,”沙耶克觉得疑惑,“你为什么要拒绝?”
知种族文化有壁,伊芙只能解释说:“在
类的世界,子
是不能跟父母做
的。”
沙耶克语气轻蔑:“哦,会有什么诅咒么?”
伊芙冷静地回答:“生出来的孩子会一代比一代弱小。”
沙耶克:“……嗯,那的确不行。”
“而且他太丑了,”伊芙试着回想了一下,摇着说,“肥胖、臃肿,秃顶,浑身都是臭味,以正常的审美来看是个一无是处的男
,唯一让
喜欢的只有他的身份、地位还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