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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本命瓷(7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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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相依,你看李槐需不需要?他是那种福缘主动往他身上凑,兴许还要忧愁东西有点重和好不好看的。所以杨老对李槐,可以例多给一些,而且可以完全不涉及生意买卖,毕竟老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兔崽子。

骊珠天岁月悠悠,可以进杨家药铺后院的,本就稀少,李槐这种孩子,不多见的。

至于,正是因为太过普通平庸,所以老才懒得计较,不然换成早年的桃叶巷谢实、泥瓶巷曹曦试试看?还能走出骊珠天?

杨老沉默片刻:“陈平安开始悄悄追查本命瓷一事了,很隐蔽,没有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李柳对此没什么感触,大致内幕,她是知道一些的,属于一条极其复杂的山上脉络。杨家药铺当然撇不清关系,只不过做事规矩,并未刻意针对陈平安,只是与大骊宋氏坐地分赃罢了。本命瓷的烧造,最早便是杨老的通天手笔,甚至可以说大骊王朝的发迹及慢慢崛起,都要归功于骊珠天的这桩买卖。所以杨老对少年崔瀺关于魂一道的称赞,已经是天底下最高的认可了,可以说除杨老之外,此道通天之,便唯有崔瀺、崔东山了。住在杏花巷却有本事掌握龙窑的马氏夫,也就是马苦玄的爹娘,在陈平安本命瓷碎一事上,关系极大,龙须河如今那个从河婆升为河位,却始终没有金身祠庙,也就更无祭祀香火的马兰花,虽心肠歹毒,唯独在此事上是有良心发现的,甚至还竭力阻止过儿子儿媳,只是那夫利欲熏心,她没成功罢了。马苦玄当年曾经半夜惊醒,知晓此事一点真相,所以对于陈平安,这个早年一直装傻扮痴的天之骄子,才会格外在意。

那个大骊娘娘,如今的太后,还有先帝,是为了宋集薪,更是为了大骊国祚。

国师崔瀺,则是顺势为之,以此与齐静春下一局棋,如果只看结果,崔瀺确实下出了一记仙手。

至于当年到底是谁购买了陈平安的本命瓷,又是为何打碎,大骊宋氏为此补偿了幕后买瓷多少仙钱,李柳不太清楚,也不愿意去究这些事不关己的事。一般来说,一个出生在泥瓶巷的孩子,赌瓷之的价格不会太低,因为泥瓶巷出过一个南婆娑洲看管一座雄镇楼的剑仙曹曦,这是有溢价的,但是也不会太高,因为泥瓶巷毕竟已经出了一个曹曦了。所以宋氏先帝、大骊朝廷和那个买瓷,当年应该都没有太当回事。不过随着陈平安一步步走到今天,估计就难说了,对方说不定就要忍不住翻旧账,寻找各种理由,跟大骊新帝好好掰扯一番。因为按照常理,陈平安本命瓷碎了,尚且有今风光,若是没碎,又被买瓷带出骊珠天,然后重点栽培,岂不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上五境修士?所以当年大骊朝廷的那笔赔款,注定是不公道的。当然了,若是买瓷属于宝瓶洲仙家,估计如今不敢开说话,只会腹诽一二,可若是别洲仙家,尤其是那些庞然大物的宗字仙家,尤其是来自北俱芦洲的话,根基尚未稳固的大骊新帝少不得要父债子还了。

李柳突然说道:“陈平安是一个很好说话的。”

李柳又说道:“但是。陈平安同时又是一个很可怕的。”

杨老笑了笑:“能够被你这么评价,说明陈平安这么多年没有瞎混。”

李柳皱了皱眉:“一旦被陈平安摸清楚底细,第一个仇家,就与落魄山和泥瓶巷近在咫尺了。”

第一个就是杏花巷马家。第二个便是大骊宋氏皇族。而马苦玄分明是老极其看重的一笔押注。

嗤笑道:“若是马苦玄会被一个本命瓷都碎掉的同龄打死,就等于帮我省去以后的押注,我应该感谢陈平安才对。”

李柳叹了气。这就是老的生意经。

杨老笑了笑:“那个道家掌教,其实早年说了好些大实话,就是不知道陈平安有没有想明白。比如,做好事的,未必是好;做坏事的,未必是坏。”

杨老望天:“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佛家,似乎十分不在乎骊珠天的存亡和走势?”

李柳默不作声。

杨老自问自答道:“假设末法时代来临,你觉得最惨的三教百家,是谁?”

李柳说道:“道家。一旦没了飞升之路,也无灵气,世间修行之法皆成屠龙技,道家的处境会最艰难。大道高远的清净无为,就有可能变成无所作为的无为。这对道家而言,极有可能是最早到来的又一场天地、两分别。反观儒家和佛家,依旧可以薪火相传,传道千年万年,无非是薪火之光亮,大不如前罢了。”

杨老道:“所以道老大,才会着急。道老三才会亲自为大师兄护道,走一趟骊珠天,当个摆摊的算命先生,死死盯住齐静春。”

李柳问道:“齐先生为何不使用那根自家先生赠送的簪子?”

杨老说道:“那是臭牛鼻子老观主的关键物件,老秀才当然是好心好意,一开始连我都没瞧出那根簪子的来历,齐静春应该起先也未察觉,后来是齐静春力扛天劫,那根簪子的古怪才稍稍显露出来。臭牛鼻子当然也有存心恶心道祖的念。只可惜齐静春不愿意从一个棋盘陷另一个棋盘,死则死矣,硬生生掐断了所有线。”

杨老流露出一抹缅怀色:“当年就是这种,打翻了我们的天地。”

杨老笑道:“别觉得如今的世道一塌糊涂,其实真大难临了,一样会有很多这样的,挺身而出,这就是儒家的教化之功了。总喜欢说百姓愚昧的,是谁?是山上,再就是读书。事实上,为善而根本不知善,为恶而自知是恶,这才是儒家最厉害的地方。子养老,父母教子,君臣师徒,亲朋好友,街坊邻里,儒家的世道,如那烧瓷,学问渗透了天地,最具黏,虽然瓷器易碎,泥土本却不断绝。”

杨老想了想:“先前李槐那崽子寄了些书到铺子,我翻到其中一句,‘清寒山骨,木尽坚瘦’,如何?是不是大有意思?杏花巷马兰花那种烂肚肠的货色,为何一样会阻拦儿子儿媳求财行凶?这就是复杂的,是儒家落在纸面之外的规矩在约束心,许多道理,其实早已在浩然天下的心之中了。”

李柳好问道:“齐先生当年在骊珠天一甲子,到底在研究什么学问?”

杨老说道:“三教诸子百家自然都有看,齐静春读书一事,当得起‘一览无余’这一赞誉,但是他私底下着重研三门学问:术算、脉络、律法。”

李柳叹了气。

一介书生,何苦来哉?

杨老摸出些烟。李柳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应该是弟弟李槐送给老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些烟看着就便宜。

一番闲聊之后,李柳站起身,一闪而逝,改变了主意,先去往秀山,再去落魄山。

秀山峭壁,从上往下,有“天开秀”四个极大的字。

一个扎马尾辫的青衣子,坐在“天”字第一横之上,如高坐天上栏杆,俯瞰地上间。她慢慢吃着糕点。

李柳出现在她身旁后,阮秀依旧没有转

李柳蹲在地上,举目远眺,随手将那两件东西丢过去。阮秀一把接住,收起包糕点的帕巾。

李柳说道:“一座天,水田天。一座福地,烟霞福地。比起十大天三十六小天,稍有不如,福地则是一座现成的中等福地,不好不坏,砸点钱,是有希望跻身上等福地的。只不过福地里边没,唯有山泽怪、木花魅。因为老子不道。这你应该清楚。按照约定,将来老子会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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