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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变与不变(6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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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听得云里雾里,憋了半天,试探问道:“你也被脾气极差的夫子狠狠打过?”

顾璨点了点,轻声道:“不过他脾气很好。”

小家伙啧啧道:“可怜,真可怜,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嘛。嘿,我比你还要好些,老夫子不见啦,新夫子不打。”

小家伙站起身,抹了把脸,偷偷往顾璨肩一抹,飞奔逃掉。

顾璨转一看,肩都是那小兔崽子的鼻涕。他悄然振衣,震散那些痕迹。

顾璨站起身,返回宅子,关上门后,将折扇在腰间别好。

很多都该死,而且以后注定只会越来越多,可前提是顾璨得先活着,以后用所谓的善举积攒势力,辅以驾驭心的花样手段,再用规矩杀,虽然不太爽快,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好事我也做,坏我也杀,而且杀得你陈平安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顾璨背靠房门,有点伤心。因为泥瓶巷的小鼻涕虫,原来真的死了。在陈平安心中,在顾璨心中,都死了。

但是让顾璨最伤心的另外一种可能,是自己从来没有变。而陈平安已不再是泥瓶巷那个鞋少年了,是他陈平安变了太多太多。

不管如何,不管到底是谁变了。顾璨,“璨”,陈平安无比希望的美玉粲然,永远都不会有了。

厢房响起开门声,顾璨瞬间摘下折扇,猛然打开,遮掩面容。

片刻之后,顾璨合拢折扇,笑容灿烂,打招呼道:“曾掖。”

曾掖笑着挠挠,嗯了一声,其实额上和手心里全是汗水。

顾璨走正屋,读书去了。

宫柳岛上,秋末时分竟然依旧杨柳依依。这座岛屿是真境宗的本山,也是建造祖师堂的山

连同宫柳岛在内,整座书简湖,这一年来一直在大兴土木,尘土飞扬,遮天蔽,财大气粗的真境宗,聘请了许多墨家机关师、阳堪舆家来此勘察地形、确定山根水运,还有农家在内诸家仙师和大批山上匠来此劳作。用宗主姜尚真的话说,就是别给我节省仙钱,这儿的每一块地砖、每一扇窗花、每一座花圃,都得是宝瓶洲最拿得出手的。

而那些尤其擅长打造仙家府邸的修士,浩浩数百,绝大多数都来自桐叶洲。真境宗从到尾地大包大揽,光是在雇乘坐跨洲渡船往返中途一律在仙家客栈落脚下榻这件事上所消耗的仙钱,就能够让许多书简湖旧岛屿门派一夜之间掏空家底。故而宝瓶洲的所有山上仙家,都知道了第二件事,那就是真境宗有钱到了令发指的地步。

第一件事,当然是真境宗拥有三个半的上五境供奉。

一个名叫郦采的北俱芦洲子剑仙,原本有望担任真境宗宗主的那个玉圭宗老,玉璞境刘老成,再加上青峡岛截江真君这半个玉璞境。如今刘志茂开始闭关境。

宫柳岛周边一带的岛屿,最近都已封山。有两沿着杨柳岸缓缓散步,宗主姜尚真和首席供奉刘老成。

姜尚真折下柳条编织成柳环,戴在自己上,微笑道:“昔我往矣。对吧?刘老哥。”

刘老成没有说话。

姜尚真是一个很怪的枭雄,手段血腥,很擅长笑里藏刀,但是极重规矩,这种感觉,不是姜尚真说了什么,而是这座玉圭宗下宗选址书简湖,姜尚真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在跟宗门修士阐述这个道理。当然,姜尚真订立下来的规矩,不近的地方很多。

为此大骊铁骑驻军武将关翳然那边与真境宗涉多次,元婴供奉李芙蕖则经常要去将军府那边吵架,双方争执不下,次次面红耳赤,拍桌子瞪眼睛,好在吵归吵,并没动手。

不是李芙蕖脾气有多好,而是姜尚真告诫过这个好似真境宗门面的子供奉:你李芙蕖的命不值钱,真境宗的面子……也不值钱,天底下真正值钱的,只有钱。

姜尚真先前这句有感而发的言语,“昔我往矣”,意思其实很简单,我既然愿意当面跟你说此事,意味着你刘老成当年那桩恩怨,我姜尚真虽然知道,但是你刘老成可以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恶心你的小动作。

刘老成倒也不客气,就真的放心了。

至于刘志茂境成功,真境宗的上五境供奉,其实也就变成了三个。因为那个对外宣称闭关的玉圭宗高,或者准确说是桐叶宗的老,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当时摆出了四合力围杀的架势,可真正出手的,只有两。刘老成和刘志茂只负责压阵,或者说是看戏。

儆猴。

就在这宫柳岛一岛之地,郦采和姜尚真,一拔剑出鞘,一祭出柳叶,那个从桐叶宗携带重宝转投玉圭宗的老家伙,看到郦采之后,连与姜尚真这个疯子玉石俱焚的念都没有,可惜想逃没逃成,于是就死了。可以说打得半点都不气回肠,就连许多宫柳岛修士,都只是察觉到一刹那的气象异样,然后就天地寂静,云淡风轻月儿明了。

姜尚真突然说道:“以后遇上诰宗道士,让我真境宗子弟放尊重一点,夹着尾便是,不管对错,只要手,被打死,真境宗一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小心打死了对方,真境宗祖师堂一律砍下这位‘英雄好汉’的颅,由李芙蕖送往诰宗赔罪。”

刘老成点道:“知道了。”

姜尚真笑道:“是不是不太理解?”

刘老成摇摇

不难理解。

树大招风,众矢之的。

真境宗在宝瓶洲没有半点香火可言,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处处皆敌,例如大骊宋氏铁骑。

不过理解归理解,姜尚真这个年轻宗主,愿意低到这个份儿上,刘老成还是有些佩服的。

这个手握一座云窟福地的谱牒仙师,简直比山泽野修路子还野。

姜尚真叹了气:“如今我的处境,其实就是你和刘志茂的处境,既要强大自身,积蓄实力,又要让对手觉得可以控制。就是不清楚,大骊宋氏最终会推出哪个来掣肘我们真境宗。宝瓶洲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宋氏是一洲之主,一个世俗王朝,竟然有希望彻底掌控山上山下。换成我们桐叶洲,天高皇帝小,山上的修道之,是真的很逍遥。”

刘老成笑道:“以前的书简湖,其实也是如此,周边诸国的君王公卿,自危。”

姜尚真摇摇:“不一样。书简湖这种无法之地,有点类似远古时代的蛮夷之地,世间万妖4虐无忌,天上灵以间香火为食,地上妖族以为食,所以才有了功德圣的分开天地。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不是蠢才会如此,事实上我们几乎所有,概莫能外。”

姜尚真缓缓而行:“如今我们浩然天下的市井百姓,谈及山水祇,花妖木魅,怪物变,鬼物灵,是什么?是远在高天幽冥之地,是迹罕至的山野湖泽。哪怕有近在间、与我们共处的,依旧被无比烦琐的规矩束缚,故而会言之凿凿说那有妖魔作祟处便是天师出剑处。市井坊间,处处有那桃符、门,香火袅袅的祖宗祠庙,可以去寺庙道观祈福祛灾,会有上山访仙,各种机缘。”

姜尚真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摘了柳环,随手丢湖中:“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们,无论是凡夫俗子,或是修道之,都不得不与他们位置颠倒,会是怎样的一个处境?你怕不怕?反正我姜尚真是怕的。”

刘老成说道:“我不会去想这些。”

姜尚真点道:“没关系。因为有会想。所以你和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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