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僵持不下的时刻,一举重创了两个金丹地仙,得了道书,扬长而去。
云上城和彩雀府两个金丹地仙,因福得祸,伤及大道根本,都未能跻身元婴境,之后便先后抱憾离世了。从此两家便相互怨怼,再没办法成就一双仙道侣。而且最有意思的事在于,两个金丹地仙直到临终前,对于那个始终查不出根脚的野修反而并无太多仇恨,还都将那本价值连城的道书视为那
该得的道缘。
在那之前,两家其实算是山上少见的姻亲关系。
为此几代水霄国皇帝没少忧愁,多次想要牵线搭桥,帮着两大仙家重修旧好,只是云上城与彩雀府都没领。
桓云笑道:“你是想要我帮着照拂一二,以防万一?怎么,有你的嫡传弟子出城历练?”
沈震泽点道:“而且不止一
,两个都处于
境瓶颈,必须要走这一趟。”
桓云说道:“刚好在此关,封尘
府重新现世,约莫就是你两个弟子的机缘了,是不能错过。你作为传道
,与弟子牵扯太多,距离近了,反而不美。”
沈震泽叹了气。修行道路上,可不只有饱览风光的好事,哪怕是梦寐以求的
境机缘,也会暗藏杀机,令
防不胜防,何况又有许多前辈高
拿命换来的经验和规矩。
桓云说道:“行吧,我就当一回久违的护道。”
沈震泽起身行礼,桓云没有避让。
稚童桓箸乖巧懂事,已经赶紧跑开。
哪怕只是一段修行路上的护道,亦是护道
。沈震泽用心良苦,为两个嫡传弟子向一个护道
行此大礼,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沈震泽一个心腹修士赶来庭院,从袖中取出那些一枚雪花钱都没能砍价成功的符箓,说道:“城主,那非要留下最后一张雷符,死活不卖。”
沈震泽转望向桓云,猜测这里边是不是有不为
知的讲究,桓云笑道:“那个小修士,是个怪脾气,留下一张符箓不卖,应该没有太多门道。”
沈震泽取出其中一张剑气过桥符,双指轻搓,确实不俗,不过贵是真贵,最后将全部符箓收到袖中,点笑道:“刚好可以拿来给弟子,云上城还能留下两张。”
桓云笑道:“我随劝一句啊,可能毫无意义,不过其余符箓,云上城最好都省着点用,别胡
挥霍了。至于云上城出钱再多买一批符箓,就算了,不然越买越吃亏。”
沈震泽也懒得计较意。
今登门拜访桓真
,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桓云笑问道:“我是循着芙蕖国那处祭剑的动静而来,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沈震泽摇道:“事出突然,转瞬即逝,想必距离祭剑处更近的彩雀府,都只能确定其中一个是刘景龙,另外那个剑仙,没有任何线索。芙蕖国也好,与芙蕖国接壤的南北两国,加上咱们水霄国,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这等大剑仙,我们云上城也高攀不起,不比那彩雀府,有个与刘景龙是旧识的漂亮仙子。”
桓云打趣道:“这话说得酸了。”
沈震泽也坦诚:“那也是府主孙清的本事,还不许我云上城羡慕一二?”
桓云不再调侃这个云上城城主。
内忧外患,在老朋友跟前说几句牢骚话,之常
。
内忧是云上城沈震泽,比不上那个修道资质极好、生得倾国倾城的孙清,况且彩雀府生财有道,财路广阔,真要狠狠心,靠着仙钱就能堆出第二个金丹地仙。反观云上城,青黄不接,沈震泽的嫡传弟子当中,如今连一个龙门境都没有。至于外患,小也不小,大也不大,任何一座开门做生意的山,都会有。
真桓云此行,何尝不是看穿了云上城的尴尬境地,才会在一甲子之后,故意赶来下榻落脚,为沈震泽“吆喝两声”。
沈震泽自嘲道:“若是那个不知姓名的剑仙,也如桓真这般与我云上城
好,我这个废物金丹,便高枕无忧了。”
桓云摇道:“别气馁,按照我们道门的说法,心扉家宅当中,自己打死了自己,犹然不自知,大道也就真正断绝了。”
沈震泽苦笑不已。道理他也懂,可又如何。
集市大街那边,陈平安始终笼袖蹲着。他抬看了眼天色,估算了一下时辰,若是那
还不来,最多小半个时辰,自己就得收摊了。毕竟渡船不等
。
大块青布之上,五十张符箓,只剩下最后一张孤零零的天部霆司符了。至于其余闲杂物件,也都卖了个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不过是七十多枚雪花钱。真正挣大钱的,还是那些符箓。
山泽野修包袱斋,生意能够做到这么红红火火的,实属罕见。
至于后来那个明摆着出自云上城的修士,比起最早的老先生,无论是眼光,还是做生意的手段,道行都远远不如。也就是陈平安买卖公道,不然随便加价,从对方袋里多挣个百余枚雪花钱很轻松。
买卖一事,卖家就喜欢对方不得不买,掩饰拙劣,偏偏又藏不住那份念。这就等于明摆着给卖家送钱了。
陈平安晒着初冬的太阳,眯着眼打着盹。
大街之上有渡船乘客的同路中,已经开始收摊,大多生意一般,脸上没什么喜气。
一炷香后,一个汉子假装逛了几个包袱斋,然后磨磨蹭蹭来到陈平安这边,没蹲下,笑道:“怎么,这些都卖不出去了?”
陈平安抬起,没好气道:“
吗,你在路上捡着钱了?打算都买走?连同这张雷符,都给你打个七折,如何?”
汉子憋屈得厉害,陈平安也不再说话。
汉子便蹲下身,对那些物件翻翻检检,只是独独不去看那雷符。
汉子偶尔问一些闲杂物件的价钱,陈平安有问必答,不过言语不多,看样子应该要卷铺盖收摊走了。
陈平安伸手出袖的时候,汉子一咬牙,问道:“这张雷符,反正你卖不出去,折价卖给我,如何?”
陈平安瞥了眼汉子的靴子,缝制细密,不过磨损得很厉害,算不得多好的手艺,比不得店铺所卖,唯有用心而已,便笑道:“堂堂修士,出门在外,穿这么烂,不嫌寒碜?”
汉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缩了缩脚,然后恼羞成怒道:“你管得着老子穿什么靴子?!靴子能穿就成,还要咋的!”
陈平安也怒道:“给老子放尊重一点,你这小小四境修士,也敢对一个府境大修士这么讲话?!”
汉子有些犯愣,也有些心虚,瞥了眼陈平安身上那件黑色长袍,若真是山上谱牒仙师都未必穿得起的法袍,自己可真惹不起,他便愈加无奈,打算就此作罢。不买便不买了,没理由白白受
羞辱。
不承想陈平安突然说道:“我就要收摊了,今儿运道不错,有了个开门红,就不留这张雷符了,求个善始善终,免得坏了下一次的财运,这就叫有去有来。所以你先前买去的那个物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五枚雪花钱,你卖还给我,我就将这张价值连城、百年难遇的雷符五折卖你,如何?”
汉子一番天战,低
瞥了眼脚上的那双老旧靴子,不是真没钱换一双,市井坊间再名贵的靴子,能值几两银子?只是行走远方,总得有个念想。尤其是他这种山泽野修,境界低微,山水险恶,年复一年的生死不定,心里边没点与修行无关的念想,
子真是难熬。
汉子摆摆手,起身道:“算了。”
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