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三十枚雪花钱。
到了那座许供奉留下的宅邸,陈平安蹲在院子里,正仔细擦拭那斜靠着墙壁的藻井。他时不时朝藻井呵一
气,差不多脑袋都要贴在藻井上边了。
看得一旁的桓云脸色古怪。
这真是一个能够与那刘景龙结伴游历山河的剑仙?
桓云终于开问道:“为何要我以符纸传信彩雀府祖师堂?要那孙清、武峮前来观看此物?”
陈平安背对桓云说道:“如果在你心中,徐杏酒、赵青纨是意外,那么彩雀府孙清三也算意外,而且是很容易招徕灾殃的意外。既然你这么认为了,我便想试试看,能否一边挣大钱,一边将意外变为好事。无论最后藻井卖不卖给彩雀府,孙清等
都该惦念你桓云这份香火
。而且你都说了,那孙清,尤其是她弟子柳瑰宝,都是聪明且爽快之
,那就更值得你我试试看。”
桓云问道:“为何要如此帮我?”
陈平安以袖子轻轻擦拭藻井上那些美图案,始终没有转
,缓缓道:“我是帮那个帮我开门大吉的老先生。”
桓云叹息一声:“心关难过。”
陈平安笑道:“山下的市井坊间,年关难过年年过。”
桓云开始沉默不语。
陈平安说道:“水龙宗白璧那边,我帮不上忙,大宗子弟,我一个小小野修包袱斋,见着了就要心虚犯怵。”
桓云说道:“对方如今其实也疼,我可以找个机会,和白璧悄悄见一面,可以摆平这个隐患。”
毕竟许供奉陷害徐杏酒两一事,彩雀府孙清、水龙宗白璧,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实则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只是后边事。
也亏得她们这两个金丹境修士不知道,而只是被眼前这个年轻剑仙知晓了。
陈平安说道:“我觉得可以让水龙宗的大修士,先来找你桓云,这样的,才是白璧这种
眼中的真正
。不然你提防我多嘴,我担心你泄密,到最后还不是一有机会就要做掉对方,图个
净利落,一了百了?我相信你只要最近在云上城滞留,露几次面,或是去北亭国、水霄国游览山水,水龙宗总会主动找上门的,比起你跟白璧关起门来鬼祟议事,肯定要好。”
桓云愣了一下,笑道:“如此最好。”
第二天拂晓时分,彩雀府孙清就带着弟子柳瑰宝一起登门拜访云上城了。
沈震泽差点跳脚骂娘,只是没法子,当时两艘符舟城的时候,由于山水禁制和护身大阵的关系,那
巨大藻井不得已露出了片刻真容。相信是集市那边彩雀府的秘密棋子,立即就传信给了桃花渡。这很正常,云上城一样在桃花渡那边安
有隐秘棋子。
沈震泽还不至于心眼小到直接不让孙清进城,不过他也厚着脸皮来到那栋宅邸。
如果孙清出价比自己更高,沈震泽买不起藻井,往死里抬价还不会?又不用老子花一枚仙钱。到时候孙清一气之下不买了,自己大不了就当真砸锅卖铁,甚至他沈震泽都可以直接划出一大块云上城地皮,若是这还不够,那就赊账,或是死皮赖脸跟桓云借一笔谷雨钱。
在院子里,陈平安看着脸色铁青的孙清,和优哉游哉抬价的沈震泽。
关于这藻井的价值,桓云也吃不准,只说定价八十枚谷雨钱,肯定不过分。
陈平安板着脸,略带一丝无辜和些许无奈,其实差点没忍住向沈震泽竖起大拇指。
沈震泽已经喊价喊到了八十六枚谷雨钱。照这架势,沈震泽能从早喊到晚,加价喊到一千枚。
孙清冷声道:“沈震泽,差不多就可以了啊!”
沈震泽微笑道:“孙府主这是打算忍痛割了?那我可要替云上城感谢孙府主了。”
柳瑰宝一直没说话。
院子里还有两个跟随沈震泽一起来的年轻男,都是熟
——徐杏酒和赵青纨。
柳瑰宝对那个今天没有背剑的黑袍没有太多好,山上高
多怪事更多嘛。再说了,摘掉那张老
面皮后,长得也不算多好看,看了看,没啥看
。她对徐杏酒和赵青纨,反而多有悄悄的打量,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难不成桓云老真当初冷眼旁观,故意对那个云上城许供奉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其实是胸有成竹?而不是那借刀杀
的伎俩,想要护住名声,得手宝物,最终一举两得?若真是如此,这个桓云老真
,还真有些让她刮目相看了。
陈平安内心处,其实还是希望将这
藻井卖给彩雀府的。
孙道虽然已经离开这座浩然天下,但是从孙道
的言行当中,陈平安明显看出对于柳瑰宝,他其实颇为惋惜,虽说以“道不契合”四个字盖棺论定,没有收少
为弟子,可依旧赠送了那部道书。对于陈平安而言,反正无法一直带着这么大一块“磨盘”行走山水,还不如顺水推舟,卖给彩雀府,毕竟孙道
送了那么多机缘给自己,陈平安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作为报答,才能安心。哪怕可能这辈子,双方都不会再见面。
除非陈平安哪天真的成为了飞升境的大剑仙,才有机会去那座青冥天下走一遭。
有些可做可不做的事,做了,会让自己心安些,那就不用犹豫了,反正也没耽误挣钱。
孙清突然以心声跟陈平安说道:“陈公子,三十枚谷雨钱,我再送你一件咫尺物,如何?!成不成,给句痛快话,不答应,我孙清马上就走!只管放心,你陈公子还是咱们彩雀府的贵客,我孙清从不拐弯抹角说那客套话!”
那件咫尺物当然无比珍稀,可是对于孙清这个彩雀府府主来说,眼前这能够稳固山水气运的藻井,才是最珍贵的至宝。
陈平安显然十分意外。他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三十枚谷雨钱,咫尺物你自己留着,其余谷雨钱,先欠着,那件咫尺物在山上一般价值多少,以后孙府主就还我多少枚谷雨钱。”
孙清竟然拒绝了:“咫尺物对我而言,暂时就是肋,甚至以后百年几百年都是如此,但是彩雀府挣来的每一枚谷雨钱,武峮,柳瑰宝,那么多修士,个个都需要这仙钱,我孙清不能耽误了她们的修行。所以陈公子,你就说,卖还是不卖吧?!再者,那件咫尺物,是我莫名其妙得来的,而且不曾关门,我刚要将其小炼,便得到了桓老真
的密信,所以便抹去了那些禁制,陈公子拿去就能使用。”
最后孙清大大咧咧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贵客还是贵客,可陈公子下次到了咱们彩雀府,是喝寻常茶水,还是那小玄壁,就不好说了。”
陈平安忍着笑,以心声涟漪回复道:“那就这么谈妥了,三十枚谷雨钱,外加一件咫尺物。”
孙清直接开大笑道:“成
!”
毫不掩饰自己已经与这个陈公子做成了买卖。
沈震泽有些遗憾,却也还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孙清转对沈震泽说道:“不管如何,宝物是在云上城被我买到手的,就当是我孙清自己欠你一个
。”
沈震泽笑着点,带着徐杏酒和赵青纨一起御风离去。
桓云赠送了彩雀府一艘符舟,孙清没有拒绝,大方收下。不然还要她扛着那藻井御风远游?像话吗?天底下有这样不要脸的修士?
然后孙清瞥了眼藻井,再转望向那个姓陈的年轻剑仙。
孙清很快释然,心想对方应该是本身便有那咫尺物。
陈平安猜出她的心思,报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