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怨怼，他孙结便答应对方今后三次祖师堂选
，都让武灵亭
一个收取记名弟子。武灵亭也不让省心，直接就问，若是他恰好看中了邵敬芝那边暗中相中的好苗子，又该如何讲？孙结便以“南宗也是水龙宗”答复这个野修供奉。武灵亭这才稍稍满意。
可事实上，承诺一事，言语轻巧，做起来并不轻松，一个不小心，就要与邵敬芝的南宗起冲突，导致双方心生芥蒂。
水龙宗形成南北对峙的格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且有利有弊，历代宗主，既有压制，也有引导，不全是隐患，可不少北宗子弟，却想当然认为这是宗主孙结威严不够使然，才让大渎以南的南宗壮大，于是就有了孙结今
提醒邵敬芝之举。
李源身形隐匿于
天上空的云海之中，盘腿而坐，俯瞰那些碧玉盘中的青螺蛳。
山居岁月近云水，弹指工夫百千年。
一个在水龙宗出了名的
乖张的白发老妪，站在自家山峰之巅，仰望云海，怔怔出，色柔和，不知道这个上了岁数的山上
子，到底在看些什么。
李源没有看她。只是依稀想起，许多许多年前，有个孤僻内向的小孩，长得半点不可
，还喜欢一个晚上踩在水波之上逛
，怀揣着一大把石子，一次次砸碎水中月。
陈平安转望去，城门已开，终于又有游客走上白玉台阶。
走完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后，陈平安和李柳登顶，来到一座占地十余亩的白玉高台。高台地上雕刻有团龙图案，是十六坐团龙纹，宛如一面横放的白玉龙璧，只是与世间龙璧的祥和气象大不相同，地上所刻十六条坐龙，皆有铁锁捆绑，还有刀刃钉
身躯，蛟龙似皆有痛苦挣扎色。
陈平安小心翼翼在坐龙纹路间隙行走，李柳却没有半点忌讳，踩在那些蛟龙的身躯、颅之上，笑道：“陈先生脚下这些，都是老皇历的刑徒罪臣，早已不是正统的真龙之身，我们行走没有禁忌。”
远古时代，真龙司职天下各处的行云布雨，既可以凭此积攒功德，得到井然有序的一级级封正赏赐，当然也会有渎职责罚，动辄在斩龙台被抽筋剥皮，砍断龙爪、颅，拘押真身元；或是失职过重，罪领斩刑，被直接抛尸投水；或是罪不至死，只是被剥夺身份，鲜血浸染水泽山川，便有了诸多真龙后裔的出现。
陈平安轻声问道：“都还活着？”
李柳说道：“大多抵不住光
长河的冲刷，死透了，还有几条奄奄一息，地上龙璧既是它们的牢笼，也是一种庇护，一旦天
碎，也难逃一死，所以它们算是水龙宗的护法，大敌当前，得了祖师堂的令牌法旨后，它们可以暂时脱身片刻，参与厮杀，比较忠心。水龙宗便一直将它们好好供奉起来，每年都要为龙璧添补一些水运
华，帮着这几条被打回原形的老蛟吊命。”
陈平安越发好李柳的博闻强识。只不过这种事，不好多问。
谁都会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如果双方真是朋友，对方愿意自己道出，即是信任，听者便要对得起说者的这份信任，守得住秘密，而不该是觉得既然身为朋友，便可以4意探究，更不可以拿旧友的秘密，去换取新朋的友谊。所以有些看上去朋友遍地，可以处处与饮酒，仿佛生无处不筵席，可生一有难关便难过，离了酒桌便朋友一个也没有，只得愤恨世态炎凉，便是如此。不以真心
友，何以赢取真心。明少有患难之，更是如此。
李柳似乎看穿了陈平安的心思，开诚布公道：“我跟爹娘，之所以要搬来北俱芦洲，是有缘由的。比起其他大洲，这儿风土更适合我的修行，而且我爹想要继续境，留在宝瓶洲，几乎没有希望，在这边，也难，但是好歹有点机会。”
一洲大小，往往会决定上五境修士的数量，北俱芦洲地大物博，灵气远胜宝瓶洲，故而上五境修士远远多于宝瓶洲。可是山巅境武夫，尤其是止境武夫的数量，却出不大。
北俱芦洲本土出身的止境武夫，连同刚刚与嵇岳同归于尽的顾祐在内，其实就只有三个。
而九洲之中版图最小的宝瓶洲，一样有三个，李柳的父亲李二、藩王宋长镜和落魄山崔诚。
如今顾祐战死，便是所有北俱芦洲武夫的机会，可以分摊一洲武运，至于能拿到多少，自然各凭本事。这就是“炼三境武夫死本国，止境武夫死本洲”说法的根脚所在。
李柳突然问道：“陈先生，先前是不是去过类似小天地的山水秘境？”
陈平安点道：“前不久刚走过一趟不见记载的远古遗址。”
李柳说道：“难怪。顾祐死后，武运四散，但其中有一份浓郁武运，有些玄妙，似乎蕴含着顾祐的一
执念，在北亭、水霄国一带盘桓许久，滞留了约莫半旬，才缓缓散去，应该是没能找到陈先生的关系。若是得了这份馈赠，以最强六境顺利跻身金身境，可能就要大很多，哪怕金甲洲那边的某个同境武夫一直在涨拳意，应该都不会对陈先生造成太大的影响，当下就有些难以预测了。若是对方拳法一直攀高，陈先生却停滞不前，在对方未境之前，陈先生就开自身瓶颈，跻身第七境，那就要失去那份机缘了。”
陈平安心中了然。是自己练习撼山拳多年，又挨了顾祐前辈三拳指点的缘故。所以哪怕自己是个外乡，顾前辈依旧愿意分出一份武运，馈赠自己。
错过了顾祐的这份遗赠，遗憾当然会有，只不过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陈平安一手持绿竹行山杖，一手轻轻握拳，说道：“没关系。顾祐前辈是北俱芦洲氏，他的武运留给此洲武夫，天经地义。我唯有练拳更勤，才对得起顾前辈的这份期待。”
对于陈平安而言，这份馈赠，分两种：武运没接住，心意得抓牢。
会真正折损自身利益的时候，还能分出是非，明辨取舍，不以得失
心境，才是真正的道理。
李柳笑道：“陈先生能这么想，说明顾祐的眼光很好，我弟弟李槐也不差。”
陈平安总觉得听李柳说话，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好像浑然天成，本该如此。
只是一想到自己家乡的风土，也就见怪不怪了，光是自己祖宅所在的那条泥瓶巷，就有南婆娑洲的剑仙曹曦、书简湖顾璨，当然还要算上他陈平安。
游陆陆续续登上高台，陈平安与李柳就不再言语。
当有了十六后，高台四面八方，同时出现十六条云雾凝聚而成的雪白蛟龙，颅靠近高台，每一条云海蛟龙便像一艘渡船。
李柳说道：“一次十六，可以分别骑乘蛟龙，无视小天地禁制，顺利进龙宫天。这也算是水龙宗的噱。”
李柳率先走上一条蛟龙的颅。
陈平安依样画葫芦，抬脚跨上云雾中白龙的颅，轻轻站定。
刚有后到高台却打算要争先，高台上便浮现出一个青衣的缥缈身影，说道：“底下便是潭坑，尸骸皆是争渡客。生死事大事小，诸位自己掂量。”
大概只有陈平安察觉到这个青衣的站立位置，距离李柳最远。
十六条水运化成的雪白蛟龙开始缓缓升空，刚要开厚重云海，让乘客依稀见到一粒高悬天幕的金光，便是毫无征兆一个骤然下坠。四周云雾茫茫。
李柳驾驭脚下蛟龙，来到陈平安身边，微笑道：“顶那粒金光，是济渎中祠庙香火华凝聚而成的一
大雏形，亦是水龙宗的根本之一，不过进展缓慢，因为不得其法，坯子打磨得粗糙无比，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