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贾掌柜自问做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得渐渐的，出了一脑门、一掌心的冷汗。
这位小侯爷，分明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怎么光是坐在那里，沉下脸来，就能这般叫
腿肚子发软？
贾掌柜当然不知道，贺顾如今这幅皮囊虽然十六岁，他又受身体影响，心
较之前世幼稚了许多，但毕竟是军营里打了十多年滚的，见过的血，怕是比贾掌柜喝过的水还多，贺顾有心威吓，岂能叫不怕？
贾掌柜心里打鼓，一时有些犹疑，到底还要不要替夫遮掩。
但他对自己和账房的信心，终究是战胜了对贺顾的畏惧，无他，吞了书坊所赚银钱的，毕竟也不是只有夫一个，若是真相大白了，他也未必就能讨得了好去。
他还没说话，贺顾已经从他色里，看出了他心中主意，冷哼一声，道：“叫书坊账房来。”
刘管事应了一声，果然叫了去后院，请账房先生来。
账房来得倒快，他看见大堂中的
形，愣了愣，还没等他回，贺顾便寒声道：“兰宵，问他，把那账册里，你看出的毛病，一个一个问他。”
兰宵在贺顾身后，不由得咽了
唾沫。
她虽然也是宫里出来的，在
子当中，也算得上见过世面了，但今
这等剑拔弩张、又都是男子的场面，还真是第一回 遇上，尽管刚才她一路上，都在心中跟自己说，千万不能给驸马爷露怯，但此刻整个大堂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由得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贺顾看出她紧张，语气温和了几分，对她低声道：“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是爷的，有我给你撑腰，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兰宵闻言，看着贺顾，心中立刻一定，对他点了点
，便从旁边拿着账册的小厮怀里，取过账册，翻开第一页，开始一目一目的询问起，她看出的那账册问题所在。
刚刚问了三个对不上的账目，那账房还未如何，贾掌柜的脑门就冒出了一层细汗——
这账房不如他经验老，虽然也紧张，但不似贾掌柜一般，只一听便知道这位姑娘眼力有多毒辣。
竟然连一些他做账时，未曾顾及到的小错处，这姑娘都能一文不差的说出来。
这可就有些可怕了。
还没翻过一页，那账房已经是有些答不上来了。
待翻了五页，兰宵问的便少说有十来个账目的问题，莫说账房，贾掌柜也听得眼前有些发黑。
这可还没到后面，作假的大呢……
贺顾见她滔滔不绝，便叫小厮，给兰宵奉茶。
兰宵对自己看账的本事，虽然嘴上谦虚，心中却还是有几分自傲的，眼下见那掌柜和账房色，便更加笃定自己肯定没看错，她抿了两茶，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自信。
最后直把那掌柜、账房，问的面有菜色，支支吾吾，一声也响不出来了。
只翻了小半本，贾掌柜终于扛不住了，扑通一声在贺顾跟前跪下磕了个，道：“东家，小也是……也是
不得已啊！”
兰宵见状，便先打了住，转看着贺顾。
贺顾冷哼一声，对那贾掌柜道：“方才给你机会，你不老实，非得被揭个底朝天，脸面全无，才肯认账么。”
“你不得已？万姝儿便是当初的确了你，如今我已拿回了铺子，我才是东家，刘管事来问你，你为何不老实
代？又是谁得你到如今还要欺上瞒下？”
“若非我今寻得了这位姑娘看账，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继续在铺子里中饱私囊、大发横财啊？”
贾掌柜连连磕，哭丧着脸道：“东家，也不是小不肯招啊，如今……如今夫，说到底还是侯府的夫，小若是把她……把她做的事都招了，万一以后夫重新掌家，要寻我错处，小老儿一个平百姓，哪儿敢得罪了她啊！”
“而且……而且……”他脸上露出几分惭愧色，“小老儿……的确……的确也没扛住夫利诱，是从账房中，取了一些银钱的，但也只有那一次！小老儿这心中，也害怕……若真是招了，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小孙儿……若是……”
贺顾听得大，道：“打住打住，谁还上没老下没小了，你别跟我扯这个。”
那贾掌柜闻言，以为贺顾不愿通融，要将他送官，顿时大惊失色，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磕道：“小……小知错了，求东家给个机会吧，小一定……一定……”
一定了半天，也想不到该一定什么。
不说万姝儿贪墨的那份银子，便是他这些年，从书坊获利的，也早都给家中儿置产的置产，作嫁妆的作嫁妆，让他现在还上，也是断断不能了。
贺顾看着这老，心中多少生出三分不忍来，他沉默了片刻，问道：“我问你，这些年，万姝儿嘴上说，是把书坊归为侯府家产，但书坊年年亏钱，她究竟从中得了多少？”
贾掌柜擦了擦鼻涕，道：“约……约有四成罢……”
贺顾倒吸一冷气，猛地站起身来，道：“四成？！”
这他娘的难怪亏钱了！
赚了的，都进了万姝儿的袋，还得往她兜里倒贴，不亏才怪！
征野在边上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见贺顾气的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赶忙低声安抚道：“爷……这……这也早在意料之中了，别气坏了身子。”
贺顾怒道：“这原是容儿的嫁妆！”
只他骂完了，喘了两气，低看了看那跪在地上的贾掌柜，心火起，差点想走上前去踹他一脚，然则见他一把年纪，终究还是没忍得下心。
最后，只冷声道：“我可以不将你送官，但是有件事，你必须做到，否则你便等着，去汴京府和王管事聚吧！”
贾掌柜一听事有转机，自然是连连磕应是，哪儿敢提一个不字。
贺顾闭了闭目，转看着兰宵道：“我今问你的话，你可记得？”
兰宵心中一紧，她自然知道，贺顾说的是让她做书坊掌柜一事。
贺顾还是考量到，兰宵如今虽然还是公主府中婢，但等她年纪到了，发还家去，按宫中规矩，兰宵也还是良家子。
她如今毕竟未嫁，在书坊抛露面，虽然能成一个铺子的管事，每月月钱也比在府中，做婢多五六倍不止，但辛苦自然也要辛苦得多，且还费脑子，她也未必愿意。
所以才会再三询问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