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从哪里来?”
“要到哪儿去?”
孩漫步在空无一
,漆黑一片的街道上。
天下起了雨,雨水淋在她的身上。
她想起了那句诗。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
她漫无目的的飘着,她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她好像还看到了,黑暗中,有着一双双手在朝她抓来,似乎要将她拖
那无尽的黑暗中,然后彻底吞噬。
“赶快下去,记得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
她突然想起了刚才司机跟她说的那句话。
她蓦然惊醒。
原来,她叫方晴。
可是回家的路在哪儿?
她的眼前,只有一条似乎永远走不到尽的巷子。
她突然看到了地上放着的一把油纸伞。
白色的油纸伞。
这好像是古时有出殡时用的。
可她感觉不到丝毫恐惧,反而觉得十分的亲切,好像也有了几分安全感。
将油纸伞撑开,雨水终于不用冲刷在她的身上了。
可回家的路,在哪儿?
她走了很久,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早已没了时间的概念。
终于,雨停了。
而她也走的疲力尽了。
她就在巷子的角落里挖了个坑,把白色油纸伞埋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至此,每个下雨的晚上,她都会撑着她的那把油纸伞,在巷子里游,寻找回家的路。
而她的意识,也慢慢开始在消散起来了。
谁知道呢,是不是有一天,就突然彻底消散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原来她还在巷子里,自己挖了坑把自己埋了,灵魂藏在油纸伞里面,难怪我说怎么没注意到!”
周北平放在梦脑袋上的手也收了回去,总算明白了过来。
这油纸伞有着聚煞的效果,能够阻挡阳光对魂体的侵蚀,在某些地区以及某些民族的丧葬中经常可以看到。
就譬如客家。
由于大陆的客家多居住于山区,死者多葬于山上,客家
初次埋葬死者时不立墓碑也不起茔,而是在“二次拾骨葬”时通常为三年、五年或更长时间之后,再举行隆重的改葬仪式。
决定改葬时,在遣属选定改葬的墓地后,于农历八月初一或是大寒前后请来安葬师傅,焚香祭奠之后掘墓开棺,并在油纸伞的遮盖下捡拾遗骨,再用山茶油将遗骨拭擦净。
之后再将先遗骨按“捡金”及“做地”等步骤重新隆重安葬。
魂体藏于伞内,将煞气包裹了起来,所以周北平纵然施展了望气术,也没有发现丝毫踪迹。
不过看得出来,纵然是如此,她的魂体,现在也已经有些虚弱了。
只是她毕竟阳寿未尽,又还有着强烈的求生之念,所以并没有魂地府。
但就算如此,时间一长,她的魂魄,也是会彻底消散,那就与魂飞魄散一样了。
必须得马上把她的魂魄找出来,然后用安魂符,就像救之前被本
阳师夺了魂的孙若兰一样,让她的魂魄归身。
这样一来,她才能活过来。
否则身体所受到的强烈撞击就算修复了,那也跟植物没有多少区别了。
所幸这个过程,颇为顺利,没费多少劲,他便是从巷尾的一个角落,把那把油纸伞找了出来。
至于替方晴施展安魂术,如果说周北平一个如此年轻的面孔,根本不可能取得方晴父母的相信。
但在苏眉的帮助下,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本就有着一次这样的经验,再加上周北平现在也与一开始得到系统的小萌新不一样了,让方晴魂魄归身的过程无比的顺利,前后不过几分钟便是把该的事
好了。
而也不出意料的,没过多久,一直未曾苏醒,也被医生告知了最坏的可能,有可能变成植物的方晴睁开了眼睛。
过了大约三五天,她便彻底清醒了过来,也可以下床活动了。
至于那几天,如梦一般的经历,她也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尤其搜到关于那场车祸的后续新闻,她更是忍不住的,眼眶有些模糊。
重伤的五名乘客中有一对母子和一位学生,车祸发生的时候,母亲将孩子扔给了一旁的一位学生,然后她弯起身子,张开手臂,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
这位年轻的母亲不幸丧命了,而她的孩子以及那位学生没有受到致命伤害,最终活了下来。
还有一位在医院被抢救过来的,是一位年轻的白领丽,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部手机,
袋里还装着一个首饰盒,那是她男朋友跟她求婚的求婚戒指。
在车上,她也正跟她男朋友打着电话。
可能是马上要结婚了,虽然她的伤势挺严重的,但靠着一强烈的求生欲望,她最终也被抢救了过来。
至于最后一位,抢救了一夜,虽然生命体征存在,但被医生推断有可能成为植物的是一位
大学生。
方晴当然知道,最后的那个有可能成为植物的
大学生,指的就是她自己。
她无法想象,如果那个时候,她最终关没有醒悟过来,拼命要下车,司机又没有在已经关上车门的
况下,又为她打开了一条缝隙,最终她到底还能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看着新闻。
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跟那个司机,以及那位年轻的母亲,坐着那路公车,直接去了地府。
出院之后,她第一时间在那位司机,以及那位年轻的母亲的墓地上上了香,随后,这才带着谢礼,找到了周北平。
在那个永远没有尽的雨巷里,是周北平将她带了出来,找到了回家的路。
那道年轻的身影,就如同黑夜里的一束光明。
直到现在,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而对此,周北平倒是淡笑了一声,未曾在意。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袖手旁观,置之不理,抱歉,他的确做不到。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周北平不知道,戴望舒是否也曾有过与他这一般的经历,但他至少知道了,他的论文,应该要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