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期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在翻书的空档抿了一之前泡好的咖啡。
初夏的微风不断挤进半开的窗户,吹在脸颊上包裹着一尘土的味道。咖啡已经冷掉了,尝不出包装上宣传的香苦味。
忽而风起,桌子上翻到一半的书页哗哗作响。连带着那个涂了白色油漆的铁架子也左右摇摆。短了一截的桌子腿在摇晃中不断敲打瓷砖地面发出声响,惹得无比烦躁。
刚想放下杯子制服这个旧货市场淘来的玩意儿,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合上书本,一只手夹在刚刚看到的页面。单手解锁手机查看信息:
“我们认为您的朋友吴刑涉嫌一起抢劫杀案件。请于近
来警察局一趟,我们将安排记录证
供。”
手掌慢慢从书本里抽出,指甲划过书面攥进手心。长舒一气。手机被慢慢放下,悠闲地拿起一边前几天的警局收据夹进书页,再慢慢靠后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椅背上。轻笑了一声。
“咳。”
指尖在桌面轻点,抿着嘴开始构想该如何面对密友。一切有了定数以后再礼貌的回复了信息。以后慢慢站起身,椅子被推得吱呀作响,像是魔鬼的尖笑。
站在桌旁面对着窗户,手臂展开像是把积郁赶走一般伸个懒腰。让骨放松下来以后抄起玻璃杯转身倒掉了咖啡。
几天后,如约来到警察局。
收到消息后心放松下来不少,睡眠质量显著提高。以至于到门
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阳光明媚,照耀出一个太平盛世,所有的
影在阳光下都无处遁形。
抬看了看天空,耸动双肩调整好衣领,带着急切不安的色小跑着进了警察局。
表明来意以后,自然有带着完成了一系列程序。按照之前设想的计划,陈述了部分事实。虽然存在作案机会,但还是要让他们认为自己毫无保留,并且看起来光明磊落。
随后,还向录供的同志提出探望密友的请求——那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大家的家庭背景十分相近,总是相互帮助慰藉。他出了事
,朋友急于探望也是理所应当的。
好在朋友目前还被拘留在警局的看守所,得到同意以后,在警察的带领下,握上门把打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我…真的没有杀…”
审讯室内密不透风灯光通明,银色手铐栓于两手之间将手腕勒出了一个细微红痕。吴刑低着被囚禁在限制的空间内,活动范围也仅限坐着的这个椅子。
“说吧,你行凶的全部过程。”
啧……沉实地一声质问打室内这番寂静,喉咙似是被抵在刀
处不敢轻易发声。活动着无处安放的手如此轻微的动作都能引得锁链发出咔咔声。
“回答我。”
似是没有收到反馈的对面那,急不可耐地加重了语气吼了一嗓。身体猛得一震,抬
视线对上审讯员
察一切的鹰眼,极小声用着快哭了语气的开
:
“我…我没有杀…”
明明没有杀,懦弱地表现状态却如逃脱罪名一般。可是,我真的没有杀
啊!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拿了那老婆子的钱。
回想当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那天,很早地来到了房主那屋。因为到了要房租的期限,她近
不停的催促惹得我很不耐烦。学费都无法凑齐,哪里还有闲钱
给她。于是,想着赶在早课之前再去不要脸的找她拖拖。毕竟,对于这种事
擅长的很,大不了就再充当她保姆的位置,殷勤些多给她
点活。来到她的房间时,出于礼貌勾起食指对着门敲了三下在门
等待着开门,怪地是一等再等却无
回应。不可能是房间内没
啊。我的房主是一个官吏的遗孀,丈夫死后独立生活的她以出租房子为收
,基本成天待在家里不会出门,都是由保姆来照顾
常生活。
“阿婆你在吗?我是小吴啊。”
虽然她的脾气秉比较古怪,但一般都以阿婆来称呼她,平
里我们相处的还算不错,有时她还会请我去她那儿喝酒。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等不及的我尝试着将手移到门把的位置向下一按,门没有锁很容易的被拉开了。而里面发生的一幕让我大跌眼镜,刀刃
在她的胸
上,她睁着眼倒在地板上。当时完全被吓得懵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门
,反应过来时,对,想到要报警。但是,却突然想起了她藏于花盆的那笔巨额诱惑。之后,跌跌撞撞跑到她的卧室时发现花盆被扯了个底朝天。但里面的东西还在,被油纸包裹的一层又一层。手颤抖地把它拿了出来用外套做掩饰,再步履从容地走出这个房间像是预谋好了一样关上门,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离开了。
“没有杀,那笔钱你又是怎么得来的。”
“我在到她家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死了,后来我看到了那笔钱……我就…把它占为己有了。”
极近无辜的解释词好像扰了审问员的思绪。周围莫名又开始无声地停顿,一
恐惧由心底蔓延。心理不断重复着我真的…真的杀
,我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你不说实话可能不久后就会被定罪。”
来自审讯员很平稳的一句话却直击心脏使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攥成拳锤击着桌面
绪
涨,对着眼前
大喊:
“警官!我真的没有杀!我真的……没有杀
啊。那笔钱……那笔钱是花盆里的。”
喘着粗气不管不顾地把实说了出来,做着
罐子
摔的打算。
这个房间的大门林期还得使点儿劲才能推开。里面已经站着一位警官,背对着自己,双手掐在两边腰侧。视线穿过那位警官的肩膀看过去,他正面对着一块玻璃。
玻璃那边就是密友了,正嘶吼着证明自己的清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冲上去拍打着玻璃大声叫嚷。
“吴刑?吴刑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啊?!”
知道这是单向镜,不过是做给房间里的警察看的。果不其然,跟在身后的那位同志很快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离玻璃。
显然亲眼所见的冲击力不容小觑,喘着粗气摸索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隔壁房间正受审讯的吴刑,粗声喘着气带动胸剧烈起伏。脑袋里想的却全是案发当天的
况。
吴刑和自己同为天涯沦落,因为家世原因我们走的很近。怀揣着雄心壮志进
大学,可还是败给了现实——每年的学费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从这个学期开始,吴刑突然开始频繁的提及那个合租的房子,和年迈的房东太太。
“这个老太太,那么多钱也不存银行吃利息。就放在她卧室那个大花盆里。守财。嗝。”
有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吴刑趴在桌子上又开始碎碎的提及那个老房东。这些话听起来怪怪的,至少我很向往这样的房间,眼红他可以找到分摊房租住在那里,生气他抛下我搬了过去,甚至有些狭隘的认为他每每谈及这些都是为了炫耀。
听吴刑说过,房东是个有钱的老太太。丈夫去世,一个守着大笔遗产节衣缩食的等死。
学期快结束了,同学们都在为期末考发愁的时候,我却在着急以后的学费。正在考虑假期去哪里打工,脑袋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了一个种着矮子松的大花盆。
吴刑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牺牲掉一个半个身子都在土里的老太婆,去成全一个即将大放光彩的青年学生,这不挺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