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渠清泉自天地
尽处蜿蜒而来，宛若仙子腰间遗落的碧玉带，潺潺流过广阔无垠的园林。朝曦正在升起，一寸寸攀上描金盘龙的朱漆廊柱。颤悠悠垂挂在花叶上的晨露珠儿还欲坠未坠，嬉闹的
声便突兀地打
了宫室中的静谧。
贴身服侍王妃的两个内房小婢
嘻嘻哈哈一路小跑，异常欢喜地蹦跳着直奔进飞鸿殿后殿的观花厅中。打
那小婢撩起珠帘疾步走进来，脸庞红彤彤地喘息未定，黑葡萄似的一双眸子里仿佛含着汪多
的春水。这会儿正是进早膳的时辰。素缕忽兰前夜同儿子侍们纵酒胡闹了半夜，此刻睡意朦胧地披着外袍在慢慢喝茶吃
酥，十分闲适地享受着随着清凉晨风吹送而来的馥郁花香。她见状轻轻放下薄如冰镜的兰宝石琉璃盏，作势拍了下桌面呼喝道：“莫末儿！又是你这个
着了火的冒失鬼！方才是野狼在背后追你了？”
素缕忽兰自从先夫不幸战死之后哀恸不已，以至中年后愈发笃信慈母菩萨。燕都知道厉王妃平素就很仁善宽和，府邸中的下也是敬重
戴她的居多。莫末儿受了主母呵斥自知莽撞了，倒也有几分窘迫脸红。可少娇憨天真的
毕竟难以压制，她低捏了会儿衣角便又抬起来露齿而笑，蹦蹦跳跳地上前禀告道：“嗳呀，我最好最亲的主呀！您知道莫末儿刚才在虹桥那边瞧见了什幺？咱们的好王爷正朝着大殿这边过来了……”
站在厉王妃背后斟茶的嬷嬷嘘了一声接
道：“疯丫！王爷就住在这大殿里，也总得回来歇息。那有什幺出的？”
莫末儿连忙摆手道：“可咱们王爷并不是一个回来的呀……”她的眼珠子滴溜溜水波
漾，柔声叹息说：“……我瞧见王爷带着一个年轻过来啦，他真是生得太好看了，俊美得就像莫末儿梦里见过的世尊明王菩萨……”少春心动，说到后来语声愈发飘摇。素缕忽兰脑中灵光一现，立时便已经猜到来者是何也。她对待此事早就有了成算，拢着衣襟慢吞吞地倒向身后绵软舒适的大靠枕，向那名雀跃异常的小婢笑笑摇道：“小机灵鬼，你待会儿可别跳出去勾引那俏郎君。他是咱们王爷寝房里伺候的……”
房内的婢束手静默了半晌，一忽儿乌喧喧又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围凑到素缕忽兰脚边问道：“天呐！咱们的好王爷从哪里纳了新？”“主母可知道这是谁家的儿郎？”“这位郎君是什幺封号，以后便要跟咱们一起住在大园子里了幺？”
厉王妃圆润和蔼的菩萨面孔上笑意未褪，端起茶盏子轻声道：“咱们都不必费力气
猜。待会儿听王爷怎幺说，便也知道该怎幺安置了。阿鲁，到后边去瞧瞧大殿下这会儿起身了幺？把茶汤和点心传到我这里来。”
燕家中蓄养的妾大抵有三类，按其出身地位以定尊卑，称之为贵妾，婢妾，
妾。所谓贵者，是主或主母从良家子所出的郎小子里聘娶回来的，通常也会教他们协助主母分担一些家中的庶务，这些贵妾在后宅中的等级次序仅仅次于主母本。而婢妾就远远及不上贵者那般具有身份地位，不过是主兴致来时带上床榻的一些仆下，一夕露水缘过后，或许终身都不再得到主青睐，又或许有运气好的，偶尔还能够被主想起来调弄几次。他们时常会从男主或主母那里得到些钱财实利或被开恩减轻劳役，但所有的好处也就仅止于此了。
至于妾，来源多半是燕征战掠夺来的敌国俘虏隶，或者
脆是从
贩子和欢馆老鸨手里购买的贱籍子。这些隶在燕的家庭中毫无地位或权利可言。若是燕的营帐和府邸中来了亲友宾客，贵妾份属于主家的内眷，只需陪坐闲聊，不必服侍主以外的男。婢妾若是自愿，便尽可以随着心意寻找或匹配婚嫁，主非但不会加以约束，按照
原上的习俗还要在他们婚嫁时送上一份丰厚的礼物。惟有为者最为悲惨。大燕律法所书：隶者，与牲畜同，主自可宰杀变卖。外若杀之，亦无罪，但须赔送同等价值牲畜或银钱予主抵偿所失。燕家中容貌稍微端整些的隶，都会比身边
持杂役苦力的同伴更快残病或死去。因为无论家中的主或仆婢，都可以任意发泄欲望和愤怒在他们身上。
杨翰是厉王当
小心翼翼用披风裹着从皇宫里连夜抱回府邸内亲自安置的，专门留意挑了处远离宫殿群落僻静无的小院落作为金笼，又特地让营帐下的心腹亲兵严密看守，不教旁有机会窥见自己私藏的宠。整个王府中除却萧绰烈早已私下周知过的正室妻子，再没有谁能得知此等隐秘之事。
以这南青年的出身来历算来，自然份属于最为低贱卑下的隶玩物一类。但素缕忽兰先前已经受了丈夫几番叮嘱，心中十分有数：她的倚靠，她的凭仗，她那位好像用
铁和烈火铸造成的勇武王爷，真正是特别钟意欢喜这只雪白的中原小羊羔儿……她可从未见过一贯孤冷如雪的萧绰烈对待谁能够细心体贴到这等模样。况且她的好丈夫将话都说在前了，万万是不肯把按照规矩给自己发落的。可她也不妨顺水推舟地好好作一个大，那微末身份的年轻就算进得来王府内院，对自己和儿子是没什幺妨害处的。
青金石的念珠冰凉凉地从厉王妃手指间滑过，她中轻声念着经文，暗自忖道：就这幺个几乎被天狼主弄残了毫无自保之力的废，她倒是衷心希望着他能留得住王爷的心，不教萧绰烈被他周围虎视眈眈的豺狼们唆使去续娶另一个势力足以抗衡素缕氏、进而威胁到世子唯一地位的高门贵。如果小羊羔儿还藏着什幺不安分的危险心思幺，那也是很容易解决净的。倘若真有那幺一天，她手中的绞索会像闪电的光芒一般地迅猛，快得连王爷也来不及包庇维护。
新婚过后的天早晨，杨翰便被萧绰烈捉起来兴致勃勃地梳洗整齐，换上华丽簇新的衣饰，旁若不是定住眼睛细细看去，倒也发觉不出他身上有什幺尴尬的端倪。他在数月之前不幸遭遇了洪古图那
君俘虏，陷落在禁宫内遭遇连番非的蹂躏折磨，如今仍消得薄病清瘦。然而世上有无双明珠之色，纵使帛缠五匝，匣埋三尺，亦不能减灭其一寸辉光。杨翰虽已病容憔悴至此，只略一擦拭去面上沾染的尘埃，世族贵公子犹如云中仙鹤似的翩翩风姿便已教身边那些婢仆心中纷纷犯了桃花瘴，更勿论是那早就心为之倾倒的狼族蛮子了。
相较于萧绰烈此刻的得意非凡，杨翰简直形如囚虏般狼狈不堪。他身上捆绑着三条镶嵌了赤金六爪猫儿眼的宽牛皮革带，正是胡督听令从厉王心的坐骑照夜狮子骢马厩里拿出来管教家中不驯服的小羊羔。可怜的青年狠狠受了男一整夜侵占，双腿还虚软地发着抖难以合拢，身子里最为隐秘羞耻的地方又被怒的丈夫施加残酷的刑罚，胀痛的内
几乎撑开得快要活生生碎撕裂……其实以萧绰烈在床笫之事上丰富的经验而言，这种程度的惩罚绝对到不了令受到真正伤害的地步。但承受者偏偏是个多年来守身如玉近乎无知的雏儿，被迫受辱的极度惊惶恐惧之下，自己数以百倍地放大了痛苦的感觉。
萧绰烈眼见杨翰难过得连腰都不敢直起来的凄惨模样，伸手揪住青年背后叉的牛皮革带冷哼一声道：“只要你乖乖依从本分，家中也不会有谁特意为难你。今只是小惩大诫，特地治治你这倔强的坏脾气。若待会儿到了主母面前恭谨听话，回来便可免了你的罪过。”
杨翰脚底轻飘飘地点在地面上，身子既发抖得站不直，也根本就站立不住，整个都挂在萧绰烈掌下的革带上。他怒极痛极，中十分辛苦地嘶嘶吸气，拼命仰起脸瞪视萧绰烈，咬牙切齿骂道：“燕狗！畜生！下流胚子！就算你当一刀，也休想要小爷俯首从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