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
官家船舱内摆了好几个烧的正旺的火炉,江面外哗啦细雨挟着冷风凛冽而过,室内却暖如春。
谢行俭坐跪在毛毯上,合上书籍后,他揉了揉被炭火熏烘涩的眼睛,正欲起身穿衣去舱外透透气时,居三敲门进来了。
“小公子,”居三收好滴水的雨伞,“您吩咐的事,我打听来了。”
说着,便从怀中胸袋里抽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谢行俭,道:“这是我那年去北疆认识的好友寄来的书信,他现在已经在江南府安了家,他在茶楼酒馆做活,小道消息知道的多,我便写信问了他有关崔大的事。”
谢行俭接过来看了看,笑眯眯的坐回毛毯,“信上说,崔大为官残
无良,
厉恣睢,江南府官员胥吏勾结,横收
敛,鱼
百姓的手段层出不穷,其中当然以崔娄秀为首。”
“风评这般差劲,皇上为何还让崔大连任江南府巡抚?可见你朋友所说皆为谣言,信不得。”
“假的?”居三满腹狐疑,“可我之前和周围船上的闲聊时,他们也说崔大
不是个好官。”
“耳听为虚。”谢行俭叹气。
居三将书信拿到手,指着信上的文字,不肯罢休道:“要论造谣,怎么可能都造谣?”
谢行俭笑而不语,他坚信敬元帝看的眼光不会太差,崔娄秀在江南府
了不下五年,经过瘟疫后还能得到敬元帝的信任,可见其
是有两把刷子的。
屋子闷热燥,呆久了有些
晕,谢行俭想了想还是套上大氅,准备出去透
气,居三举着伞紧随跟上。
江面仍旧下着雨,雨丝细如牛毛,飘散在江水上,起圈圈好看的水纹。
船只驶江南府后,沿路的风景越来越赏心悦目,住在另一侧的罗棠笙正好也在甲班上透气,夫妻俩碰面后便不约而同的喝退下
,两
共打一把伞漫步在长长的船栏边。
“夫君为何就这么笃定崔娄秀是个好官?”罗棠笙纳闷的问。
谢行俭哈了白气,视线穿过雨幕落在沿街的闹市上。
此时天将黑不黑,楼坊上早已挂好引路的各色灯笼,不少店家调尤为高,还在灯笼上雕刻出各类秀美的绢花。
烛火的映照下,绢花似鲜艳的真花一样,在各家屋檐下纷然绽放。
灯笼下,摆着各式的商摊,调皮小童们冒着雨在摊位上来回嬉笑穿梭,因夜市刚开始的缘故,不少身穿锈红盔甲的官差沿街走访,商户们脸上有惊悚,有胆怯,还有其他言表不了的绪,总之无
敢大声喧哗。
官差们很守规矩,巡逻一番后,只顺手抄走了几根水萝卜,其余货物几乎没动。
罗棠笙见自家夫君久久不语,便顺着谢行俭的目光眺望街,喃喃疑惑道:“官差巡夜市,多半会拐走商户半天的盈额充当油水,怎么这些官差没有下手?几根水萝卜又不值钱……”
“这就是为何我不相信崔娄秀是贪官的证据。”谢行俭轻笑回应。
罗棠笙有些不明白,谢行俭顺势揭开谜底,指着远处几位官差,温声道:“锈红盔甲服是巡抚兵的官服,想来这些是崔大
的亲兵,我刚才仔细观察过了,这些官差巡检有素,见到来往百姓掉落在地的银子,他们不会私吞,而是会捡起来奉还给失主,另外,那些水萝卜并不是他们擅自拿走的,而是摊主自愿相送,且我瞧着那摊主似乎在感激这几位官差,不止这一位摊主,另外有几位摊主也过来感激,但送的东西太过昂贵,官差都没收。”
罗棠笙微微一笑,“夫君是想说,官差为不错,那么统领他们的崔大
也差不到哪里去?”
“近朱者赤嘛……”
谢行俭摸摸鼻子,笑道:“如果官差还不能说明什么,那你再看江两岸的风光,处处张灯结彩,老百姓活的好不惬意,若顶是个大贪官,江南府会有这样的好
子过?”
闻言,罗棠笙下意识的扫视一眼江水两岸,只见两岸灯火通明如白昼,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笑容。
这时,官船靠岸,漕运官兵大步走过来,高声道:“谢大,船已经到了江南府巡抚城,请您移步下船——”
高大官船进驻江南府的机会少,尤其上面还飘着显眼的‘漕运’二字,所以当船刚靠岸,就有眼尖的将此事汇报给了崔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