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殿中伺候的也都退了下去。
只剩下他二。
韩悯坐在他身边,见他拿起碗筷,才敢动作。
并不言语,也没有别的声音,就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
最后傅询把那道“君臣和谐”汤推到他面前。
他半垂着眼睛,可怜地看着韩悯,服软的意思很明显。韩悯原本想发脾气的,却只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道:“你看,你总欺负我,连太后娘娘都知道了。你下次要再敢欺负我,我就去告状了。”
傅询给他夹菜:“知道了,你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吃了。你下午要去哪里?我记一下。”
哪有起居郎这样记起居注的?
傅询竟也答了:“哪里也不去,就在殿里午睡,睡起来了就吃点心。”
韩悯用“世间岂有如此昏君”的目光看着他。
傅询哄他:“你也去睡,就不用记了,起来让他们做糖蒸酥酪给你吃。”
糖蒸酥酪可以有,韩悯勉强点了一下。
见他这模样,傅询笑了笑:“那你去休息,别去文英殿,那里边的床榻不知道被多少睡过,就去你之前住的偏殿睡。”
韩悯告退要走,傅询忽然道:“朕今晚要见个,你晚上别走。”
他转回,为难道:“陛下,我今晚可能没办法当值,是不是请楚大
……”
傅询也不多问,颔首应道:“好。”
韩悯告了罪,转身离开。
*
偏殿还是从前那样。
写了一上午的字,韩悯也有些疲惫,躺在榻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原本睡得不久,醒来时还早。
他一起来,宫们听见动静,就捧着东西进来了。
洗漱时,韩悯问:“圣上在哪儿?”
“就在书房批折。圣上说韩大急着过去,已经让楚大
进宫了。”
韩悯点点。
中午傅询哄他说,自己一下午都在殿里睡觉,肯定是假的。
不过糖蒸酥酪是真的。
他洗漱完,宫就把东西端上来了。
“韩大慢用。”
吃了半碗,韩悯就去了书房。
午觉睡到一半,楚钰被传进宫。此时他坐在傅询身后,用衣袖掩着嘴打哈欠。
韩悯朝他招招手,让他出来。
他问:“如何?”
楚钰把写了几个字的纸塞给他,腾出手来给自己捶腿,抱怨道:“就那儿坐着,什么事
也没有。”
“我晚上有事,劳你替我一回,我现在进去替你一会儿。”
“小事,帮你自然可以。”
“那你去休息吧。”
韩悯轻手轻脚地溜进去,在原先楚钰坐的地方坐下。
傅询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眸:“睡醒了?”
“嗯。”
“糖蒸酥酪好吃吗?”
“好吃。”
傅询轻笑,不再与他说话,继续批折。
*
天色渐晚时,韩悯与楚钰接完工作,匆匆回到柳府,换上便服,去白石书局找葛先生。
今勾陈街的宅子主
请他出来见一面,地点是对方定的,在天香楼。
走在路上,葛先生道:“卖宅子竟然定在这种地方,怪离谱的。”
“见了就知道了。”
“也是。上回在桐州城,你说你没去过花楼,这回我可带你去了。”
韩悯吸了吸鼻子:“我才不想去呢。”
轻纱似薄雾,间宝境。
名为天香,实则是脂浓香。
韩悯站在楼前,忍不住打了个嚏。
葛先生过来拉他进去:“走了。”
他揉揉鼻子,跟上葛先生的脚步。
二楼临街的窗前,季恒一手举着银酒杯,手肘支在窗台上,眼见着韩悯了天香楼的门。
同席的一个公子哥儿上前,站在他身边,也往下看去。
“季爷在看什么?”
季恒冷笑一声,似是自顾自道:“他这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原来也是会来喝花酒的
。”
“谁?”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一摆手,放下酒杯,站起身一拱手:“哥几个先喝,我去做一桩买卖,去去就回。”
同席几都笑了。
“你做什么买卖?”
“这不是我舅舅名下有几处房产嘛,让我帮着卖个好价钱。”
季恒这话七分假三分真,他也不愿意多说,点到为止,转身就出了房间。
正巧这时,楼里传来乐声,韩悯从楼下走上来,季恒在原地停下脚步。
他看见韩悯狼狈地避开劝酒邀约的姑娘们,挣扎着走到葛先生身边。
葛先生笑话他:“想不到你还挺讨小姑娘喜欢的。”
韩悯瘪嘴:“早知道我就借个面纱来带着了。”
葛先生笑出声,他推推葛先生的胳膊:“你还笑?快走。”
“好了好了,没事,走吧。”
葛先生揽住他的肩
,把他带到一个包间前:“就这儿了。”
两推门进去,
还没来。
“那就坐坐吧。”葛先生嘱咐韩悯,“等会儿要是点了酒,你别动。”
“我知道。”
“点心也别动,这种地方的吃食都不太净。”
韩悯缩回要拿点心的手:“好。”
葛先生指了指他的脸:“你是不是蹭上了姑娘的脂?”
他抹了把脸,反倒把那香抹匀了,葛先生大笑:“你是真招她们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