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娜咬了咬牙。也许自己真是疯了,但是想想那高的令人咂舌的赏金,
硬是掏出了十六个银币。「东西我要了。」
「上帝保佑你,慷慨的孩子。」老人的嘴角微微上扬,接过银币。「不过要
小心,金子令人炫目的光彩总是令人发狂,但愿我还能看到你活着回来。」她瞎
掉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透过其中仿佛可以看到暗红色的瞳孔绽着光芒。
二
「恕我直言,所以您是在下城区酒馆里的一个疯老婆子那花了16个银币买
了这块抹布,然后按图索骥找到了这个鬼地方,并且坚信这住着什么维多利亚伯
爵?」亚麻色头发的女管家笑了笑,撩了下遮住单眼的发温。「那您可能要有些
失望,这地方的主人5年前就过世了,如你所见现在只有在下一介女仆在打理这
荒废的地皮。如果要找烦人的野猫和蝙蝠这倒是有一大堆。」
「可是在这偏僻地方,只靠自己一个人能管理如此大的庄园,实在令人难以
相信吧。」阿尔弗雷娜似乎并不相信面前这名穿着女仆装的女子的解释。「而且
照你所说,东家离世,莫非连能继承家业的子嗣也没有么?
「您是在质疑我并非这片土地的合法持有者?老爷年轻时根本没结过婚,一
直照顾他到临终的也只有在下一人。如果您还有疑问的话,我可以拿出遗嘱和地
契。」女仆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
「不,并非那个意思,说法完全合情合理,但在我看来对于您这样的孤身女
子,将庄园卖给更有能力经营的人不是更好的选择么。」来访者依旧不依不饶地
追问,毕竟花了一个礼拜的伙食费换来的情报不能就这样浪费掉,况且这么偏僻
的地方有这样规模的庄园,里面还只住着一位女管家,这种事本身就很诡异,如
果叫那些说书人知道了准会编出一个个有关于诅咒的庭院,不散的幽灵以及隐匿
的财宝之类的故事。
「我留在这里自有我的理由,旅行者小姐莫非是那种喜欢打探他人隐私的好
事之徒么?」女管家站起了身,「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太多好聊的了,能招待的恐
怕只有一杯红茶,还请见谅。等您休息够了还请回到城里去打探您的什么伯爵吧。」
说罢,她走进了厨房准备茶水。
阿尔弗雷娜将头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整理下最近的思绪,一个星期
前她在落脚的酒馆用16个银币向老说书人换了一张破旧的地图,然而上面只有
用不知何物的红色颜料勾画出出的杂乱花纹,就在她恼火地想用它给炉火增添些
唇度时,却有了惊人的发现——在火光的照应下,布料变得通透可见,正反面的
图案相互结合勾勒出一幅奇异的图样,与其说是地图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团纠缠着
心脏的杂乱血管,经过两天的解读她终于摸到了些头绪,这确实是一张地图,指
向的是数英里之外的格诺尔森林,这片人迹罕至的荒地素有诅咒之林的恶名,相
传骑士与魔龙在此搏斗并且最终将其击杀,但自己的心脏也被龙爪剜出,所落下
的地方日后便生长出了一片密林。阿尔弗雷娜对于故事的真实性抱有疑问,但如
果她的目标真的是一位隐居的伯爵,那这片荒林的确是极好的入手点。
之后的事情就轻松多了,她没费多大力气就进入了那片不祥之地,尽管看守
警告她没有本地人的带领极容易在林中迷失方向,但手中的地图确实帮助我们的
女猎人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血管与血管相交的地方代表岔路,而在多条小径
交汇的「心脏」坐落着一方华美的庄园。
线索到此就断了弦,女管家的说辞虽然诡异但也不能武断地认为是谎言,对
方的态度也让她不便再追问什么。可是再去哪里能找到这位神秘的维多利亚伯爵
呢?她不禁有点心疼那16个银币了,毕竟没拿到那笔赏金的话自己的盘缠几乎
也快见了底。
「久等了,您的茶。」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阿尔弗雷娜的思绪,「多谢款待。」她伸手接过递来的托
盘。
瓷器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女猎人的右手如铁钳般死死卡住了来者的小臂,杯盘落地后,从黑色护腕中
探出的袖剑闪着毒蛇吐牙般的银辉。
「不列颠人的待客之道很独特呢,管家小姐。」
三
打一开始见到这座庄园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三五分,所谓维多利亚伯爵,
不是城里那些老爷,而是某位高阶血族。怪不得金主要求带回的是伯爵的血液,
血族,尤其是高阶血族的活血是至猛的炼金药,每一滴的价值都不亚于黄金。
而且在片岛国之上的血族更是特殊,她们与王室有着密切的联系,相传有人
看到亲王们在私下的场合里露出过非人的尖牙,也有居心叵测之徒声称先王的血
脉受过「污染」,导致产下了被诅咒的子嗣。不管怎样,不列颠血族就像是王家
的影子,用一双看不见的手影响着三岛的格局。
「管家小姐要愿意帮我带个路么?」阿尔弗雷娜用擒拿的手法将管家的双臂
反剪到背后,她不打算取对方的性命,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决不能轻易放过。
「……」
女猎人刚想继续追问,一阵寒意袭上了她的脑子,多年的对敌经验让她猛的
向后躲开,随后一道银芒划过了她的鼻尖。女管家,现在该叫她谢菲尔德,她的
右脚以非人的角度向后踢出了漂亮的弧线,要不是阿尔弗雷娜躲避及时,女仆鞋
跟上锋利的三棱铁就会把她的下巴整个儿豁开。
「你们这些害虫为什么老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谢菲尔德喃喃低语,活
动一下酸痛的右臂,之后整个人盘旋下蹲,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左脚跟上,两把精
美的短匕反握在了手上。
阿尔弗雷娜深吸了口气,从腰间拔出猎刀,她从小就不是一个性情暴戾的人,
但独身在外这些年,能手脚完整靠的并非那张精致的脸蛋。「你是混血?能做出
那个动作的我猜不会超过五代。」
「是么,可惜猜错了。」女管家的身形如同幽灵,弹跳后猛然冲至来访者的
身下,两束刀光直取小腹与胯骨,但对方的反应并不比她迟缓,分别用护腕和刀
背截住来袭的锋刃,借力打力,用肘锤将谢菲娇小的身躯猛然击飞。我们的女仆
没有放弃进攻,借助墙壁再次反冲,用的是斯图亚特王朝留下的近身刀术,以速
度见长,对抗没有防备的对手往往能将其剐出白骨。这次她改变了目标,手中的
小刀舞得如同旋风,在空气中呈现出完美的斜线杀向阿尔弗雷娜的额角。